九月的夜里已有些凉了，晚风轻拂着，温柔却又清冷。

墨色的天空没有一粒星辰，黑压压的，四周都黑压压的，不时还响起几声秋虫鸣叫。

只有一处还灯火阑珊。

玄色大门微敞开着，悬着一乌木做的牌匾，上面赫然写着“枉凝楼”三个大字，描金边儿，风格娟丽，却仿佛硬生生困在那黑色木头里一般，颇有些压抑之感。

这时候枉凝楼里已不剩什么客人了，甚至有些冷清，同方才那热闹非凡的场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怎么样啊？”

眼下莞尔将顾盼好不容易才扶至枉凝楼门口，想着吹吹这凉飕飕的风，或许能解解酒气。

顾盼低垂着脑袋，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双手耷拉着，嘴里嘟囔几声算是回应。

“你怎么那么傻呀……”莞尔说这话时，顺手拿出丝质的手绢替他擦擦脸上的水渍，动作轻柔地像是对待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

“本来只需自罚三杯，这事儿就了了，你看你，”说着说着，她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非要逞强。”

也不知顾盼将这话听进去了没，他忽然也跟着傻笑了几声，憨厚可爱。

“不许、不许……他们为难……你……”他吐字有些不清，舌头像是打了结一样。

这话听在耳里，甜在心里，她不觉又有些眼眶发红了，“你还能不能回家啊？”她突然问道。

“家……”顾盼学着她，又说了一次，可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所以然来。

莞尔正犯愁，突然见他身体一歪，一手抚着胸口。

“呕——”

他瞬时间吐了个稀里哗啦……

莞尔正要替他抚抚背，顾盼却又是喉头一甜，一阵翻江倒海。

吐归吐了，总归要好些了，他也稍稍清醒了一点儿，眼睛却还是闭着，脸颊红红的，嘴角竟然还带着笑意。

“呵、呵呵、呵呵呵……”他发出一阵傻笑。

“你又在笑什么呢？”莞尔觉得他这样子傻极了，一边替他擦拭，一边问道。

“我！赢了！”他突然将手高举过头顶，竟如小孩子一般。

说罢，他突然没了劲儿似的，一头倒向了莞尔怀里。

她倒也不排斥这样的状态，静静感受着他的呼吸声。她觉得肩头又重又热，突然察觉到什么似的，摸了摸顾盼的额头。

天，好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