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染知道,就算问了此类问题,颜落白也会因为不想回答而找借口搪塞过去,所以不如不问。时间长了,她慢慢地也一样能找到答案。
许多问题不用问,也可以知道答案。而有的问题,即使追问了,也不一定会得到答复。
在逃离启宏城的一一夜中,颜落白和月染除了清点身上仅剩的东西外,也只是为了此次的逃离路线而争吵过,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颜落白轻轻地“嗯”了一下,声若蚊吟,机会微不可查。
可这一声,还是被月染听得清清楚楚。
月染以为颜落白转醒了,于是好脾气的解释道。
“去那边睡吧!平着睡总比坐着睡舒服。我铺了很多草,不会冷的。”
颜落白乖顺的回答了一个字。
“好。”
倒不是颜落白不想话,而是他怕自己多了话,会露陷。
起身后的颜落白,在月染的搀扶下埋着头朝那木板枯草铺搭而成的床榻走去。因为颜落白一直埋着头,所以月染根本看不到他那张红得几近瘆饶脸,也看不到他眼底得逞的神色。
颜落白埋着头在躺上床的瞬间,又翻了个身,将脸继续藏在火光照射不到的阴影里,装作熟睡。
将颜落白安置好后,月染并没有立刻睡到他旁边,而是走到篝火前,又往火中加了些许比较耐烧的木疙瘩,才再次走回床边,睡下躺平。
月染在做这些事的时候,颜落白一直闻着动静,焦急地关注着,也期待着。当月染睡到他身旁时,颜落白虽然将呼吸抑制得非到到位,可他脸上和眼底的笑容,却是瞬间绽放开来。
就在颜落白还在满脑子胡思乱想时,月染已经渐渐地熟睡了。
是的,熟睡。
在月府的三年中,在睿王府的两年里,月染从来没有这般安稳的熟睡过。以往,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哪怕是树叶落下的声音,月染也总会立刻睁开眼来,做出防备。
可此时,在噼里啪啦作响的篝火前,在这残破的寺庙中,在呼啸狂嚎的风雪里,月染睡得安稳而又恬静。颜落白就睡在月染的身侧,虽然没有象时候一样抱着她,给她这世上唯数不多的温暖,但月染还是睡觉十分满足。
都熟睡的人,往往会做坠入美好的梦里,可月染却是一个例外。从她二岁过后,她就再也没有做过梦了,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不曾做过。
然而,月染还是会有一些期待的事物,比如看颜落白被她气得满脸通红的模样,又比如同影一起习剑再对弈。
一个时辰后,颜落白那张通红的脸终于转为了煞白,而煞白的原因则是月染睡得就如同不醒人世一般,根本不曾理会于他。
在得知这个事实后,颜落白又如方才一般,扑腾一下翻了个身,死死地盯着身旁如死了一般,平躺着的月染。
颜落白翻身的动静非常的大,大得就连那架由木板枯草拼凑起来的床榻都显些震碎一般。可偏生,月染并没有因为这动静而转醒半分,依旧睡得是不亦乐乎。
整整煎熬了二个多时辰的颜落白,看着继续躺尸的月染,立即萌生了将她掐死的念头。而萌生仅仅只是萌生,当颜落白的手落在月染脸上时,轻柔得如同春风一般,温柔又和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