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杀李连翘,谈何容易。
赵匡胤亲自要的人,刑部也出了十万贯的悬红,按说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汴梁城和各地的府道,都在捉拿这个女人,但是十个月过去,全无头绪,已经是开宝九年的秋天了。
这期间徐咏之跑了两趟夏州,采买西域良马,要对北汉动兵,大宋需要更好的马和更多的骑兵。
倒是徐咏之的儿子徐宗谱,一天天壮实了起来,十六岁了。
书读得不错,也练出了一身好武艺,虽然和徐咏之没法比,但也绝对是这群功勋二代当中的佼佼者了。
他的亲娘巧姐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徐咏之忙,她就去找段美美说事儿。
“美美姐,你得多操心了。”巧姐说。
功臣之子,不用去走科举,恩荫就可以当官,而恩荫,就是走武选官,先在天子家里当差,而后去派驻到军中或者地方,到那里做建功立业。
段美美当然是一口答应,她是宗谱宗法上的母亲,自然也是赶紧去跑门路,武选官这边托人却也不用托别人,就是去见徐咏之的把兄弟,内侍王继恩。
王继恩这几年权力越来越大,谱也是越来越大,不过他听老婆的话。
徐咏之的义妹珍珍能当他的家。
“自家侄子的事情,我这个当姑的,怎么会不帮忙呢。”珍珍对段美美满口答应。
武选其实最重要的就是选役,比如做禁卫诸班,在天子身边,能够有发迹的机会,御马监,也可以有选育良马的功劳。
如果真的被发去管皇城的盐酱、醋酒,那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那就安排殿直,这事儿其实我哥直接跟官家说一嘴就好的。”珍珍笑着对段美美说。
“你哥哥那个人,总觉得这样不好,抢了别人的机会,他觉得孩子在哪里工作其实都一样。”段美美埋怨道。
“这话,是没错,我哥这么说,也是正理,但是咱们不都希望孩子能顺利一点,少走弯路么。”珍珍和段美美边说边往外走,却看见外面进来了一个蒙面的波斯女子,看见珍珍,赶紧在一边弯腰行礼。
“夫人,这是今天约好的波斯女珠宝商。”丫鬟跟珍珍说道。
“让她等着,我送了徐使相夫人召她。”珍珍随口说。
段美美瞥了这个波斯女子一眼,不由得觉得这女人有点面熟,但波斯女子都是包裹面部,只有两只眼睛露在外面,所以也并未多想。
段美美出门上了马,跟珍珍道了别,珍珍自回去挑她的珠宝不提。
却说段美美,催动大白马眼看回到了家门口,突然明白了有些事情可能并不简单,她拨转了马头往回飞奔。
珍珍看见段美美去而复还,吓了一跳。
“怎么了嫂子?”珍珍说。
“那个波斯女人呢?”段美美问。
“正要走……”珍珍有点惊讶,她没见过段美美这么慌乱过。
段美美拔腿追到外厢房,她劈手就把波斯女人的面纱扯掉在地!
“李……”
哪里有什么李连翘?
妥妥的一张异域风情的脸。
那波斯女慌慌张张,连吓带气,一下子就哭了起来。
“贵人,为什么要这样啊!”她的汉语非常生涩。
珍珍跟过来,也吃了一惊。
倘若是普通的东京市民当街劈脸扯掉波斯女的面纱,只怕当时就要厮打,珍珍和段美美都是贵妇,自然不怕她喊叫,但是平白无故给人这么一下,你总得解释一下吧。
“法缇娅,是误会。”珍珍赶紧安慰道。
段美美一看,法缇娅和珍珍的唇色颜色一样,一看就是新买的,不由得急中生智:
“想看看你自用的的唇色。”
那个叫法缇娅的女子这才破涕为笑。
“贵人,你可是吓死奴家了,这是腓尼基红,要买吗?”
话说到这份上,还能不买吗?
“来五份!”
“五千贯!”
“我!”
“怎么了?没钱吗?”
“不!问我很喜欢。”
段美美背着一堆唇色、珠宝盒回到家里。
“小贵、小幻、巧姐,快来一人拿一份,还有一份我回头给蔻蔻!”
“美美姐,你这是去拿货了吗?”巧姐看了看,不太理解到这件事。
“不,我觉得美美姐被人强买强卖了。”小贵看了看段美美的脸色。
“不是强卖,”段美美简单把今天的局面说给三个人听了听,“我觉得那双眼睛,分明就是李连翘的。”
“你是不是太担心了。”巧姐说。
“虽然有关心则乱这件事,但我觉得美美姐的感觉不会错,我和美美姐第一次见识李连翘的威力的时候,她就扮了个珠宝商。”小贵说。
陈小幻的脸一红:“我当时还在帮她骗你们。”
“她熟悉珠宝行业的事情,而在东京城,官员贵胄这么多,打扮成珠宝商,确实不容易引人注目。”小贵说。
“那双眼睛虽然有些绿色,却和李连翘的眼睛有着一样的光芒。”段美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