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温琼感到自己后背一阵清凉。她半睡半醒间看到坐在床边给她擦药的尚婧。她眼角湿润,握住了尚婧的手,尚婧愣了一下,也紧紧回握。
第二天上学,她在门口碰上温陵,温陵抖着腿,温琼假装没看到他,从他身侧走过。他一巴掌朝着她的头打了下来,温琼一个踉跄,差点扑倒在地上。温陵冷哼道:“赔钱货!”
温琼强迫自己不去看他,抓着楼梯栏杆迅速往下走。跑出好远,她才松了一口气。会离开的,只要离婚就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推着自行车慢慢往学校走。学校附近有家文具店贴着招工,她在那文具店的门口停了下来。
上辈子高二读完就不念书了,那时她只有十八岁,什么都不会,随便找了份工作,当仓库的分类员,第二年碰上公司招聘前台,她兴冲冲去应聘,却因文凭太低被刷下来,只能回到仓库,继续原来的工作。那时的她从来没想过改变自己的人生,才会在二十二岁那年说嫁就嫁。
把自行车放在门口,温琼进了文具店里,询问了招工的事情。
老板上下打量她,最后问她,“多大了?”
“十七。”
“临时工可以给你干,按时算,一小时十块钱。”
温琼迟疑片刻,一个小时十块,挺高的了。但是一想到要请律师,她知道一个小时十块钱是远远不够的,可她暂时没有更好的选择,于是应了下来。
她从文具店出来,就见修清岩靠在她自行车后座上,风吹动他的白色衬衣,少年英俊帅气。他眉梢轻挑,“找工作?”
温琼指着自行车,“下来。”
“这里的工资应该不高吧?”
“离家近。”
“不是要离婚吗?”
温琼没有吭声,她伸手去推自行车,他却比她更快,一把压住她的手,温琼眉头轻蹙,“你干嘛?”
“我载你。”修清岩长腿一跨,叉着长腿骑上车,然后拍拍后座,把她拉过去,“上车。”
挣脱他的手,温琼后退了一步,“离学校不远了,你要骑你就自己骑吧。”
说完,温琼往校门口走去。哐当一声巨响,她回头一看,自行车被修清岩扔在地上。温琼有些生气,“你有病啊?”
修清岩冷哼一声,越过她,大步流星进了校门。
温琼无奈,转身回去,把自行车扶起来,这才推着往校门口走。
苏果儿飞快地骑着车,骑过去一段才反应过来刚才遇到温琼,回头冲她打招呼。温琼也朝她笑了笑。苏果儿停在前面等她。
孟凌看着两个女生,又看了眼眉头紧锁的修清岩,“岩哥,一大早火气这么大?”
修清岩沉默不语。
这两天,温琼作业交得准时,修清岩坐在后面,幽幽地看着她的后脑勺,无意识地翻着她的作业本。字写得很丑,仿佛昨天的那两个漂亮的字只是他的幻觉。他推了下温琼的胳膊,“你字太丑了。”
温琼淡然回道:“是,没你修少爷写的好!”
修清岩弯起嘴角,“当然。”
孟凌在旁边翻白眼,“岩哥,你最近不太对劲。”
修清岩嘴角压下,“挺对劲的。”
曾鸣跟孟凌挤眉弄眼,又指了指温琼。
修清岩的眼神冷冷一扫,曾鸣立即咬住自己的手指,“真好吃。”
孟凌又翻了个白眼,“……有病。”
下课铃响起,吴老师说道:“温琼,来一趟办公室。”
温琼抬起头,对上吴老师的视线。
苏果儿好奇地问道:“老师找你干嘛?”
温琼摇头,“不知道,我去看看。”
“我陪你?”
“不用。”
办公室里,吴老师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名片,“我有个朋友,介绍了位律师,他处理离婚案很有经验,费用也不高,正好适合你们。”
“真的?”温琼心头一喜。
吴老师点点头,把名片递给她,“你要自己联系他,还是我帮你先联系一下?”
温琼看着那张烫金名片,律师事务所周慎言。她犹豫片刻,说道:“老师,麻烦你先帮我联系一下,我们见个面,我看能不能跟我妈妈一起过去。”
她可以自己联系,但是说真的,她心里也很慌,莫名有些发怵,她上辈子虽然活到二十七岁,也没干过什么大事。离婚算是件大事了。
吴老师点头应下,“好,你是我的学生,联系这事我会帮你。”
“谢谢老师。”温琼忍着后背的疼痛,深深鞠了一躬。
“不用,别……”吴老师吓了一跳,急忙抬手扶她。
温琼露出浅浅的梨涡,“老师,我会好好学习的,现在才高一,我争取考个好点的学校,但是……”但是要是离婚后,经济情况实在太差,她没法读也没办法。
吴老师欣慰,“你能这么想很好,就是……唉!”有些话他不便多说。
他不喜欢温琼,是因为之前这个孩子不好好上课,还总是骚扰修清岩,学校禁止早恋,可温琼无视校规,明目张胆地喜欢修清岩,这样的学生在他的眼里自然不讨喜。
温琼微微一笑。
吴老师摆摆手,“去上课吧。”
“好的,谢谢老师。”温琼再次鞠躬。
吴老师又吓一跳,无奈地摇摇头。
温琼收好名片,离开。
刚一出办公室,预备铃响了,温琼下意识地往教室跑。跑得太快,没注意脚下,一只脚不知道什么时候伸了出来,她躲闪不及绊了一下,惊慌地扶住两边的桌子,却牵扯到背后的伤口。她支撑不住,眼看要摔在地上,一只胳膊伸过来揽住她的腰,冲力让她向他扑去,哐地一声,他撞上桌子,而她安安稳稳靠在他的怀里。
少年清新的气息带着些许烟味钻入鼻息,温琼仰头看他。
修清岩也低头看她一眼,移开视线,把她推到一旁,随后长腿一抬,狠狠地踹向秦婉的桌子,一脚踹倒。
秦婉一张俏脸满是怒气,吼道:“修清岩,你有病啊!”
修清岩眉头轻挑,冷冷道:“是啊,最近一直有病!”
秦婉狠狠看着他,“你对她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修清岩摊开手,“就同学的意思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