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安将军家的千金女儿安雪笙即将出嫁的消息,热热闹闹的传遍了整个省城。
城中各界名流,无论是显贵政要还是富商巨贾们,纷纷携重礼上门祝贺。
这场婚宴要办整整三日的流水席面。
每一日的席面上都有燕窝鱼翅、海参鲍鱼,但凡是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各种珍贵食材应有尽樱
这席面堪称是一场无比奢华的婚宴。
由此可见成婚的双方,对于这场婚事是何等重视。
前两日的宴席都设在了新郎官家的大宅院里头,第三的宴席则是设在了省城最好的酒楼。
在安雪笙与白实生大婚的第一,不仅将军府前一时门庭若市,宾客如云,就连省城的大街上也挂起了许多红灯笼,空气里都洋溢着喜气。
今日大喜之日的白实生骑着高头俊马,身后跟着十六抬的花轿,一路上吹吹打打的来到了将军府前接人。
他身披大红锦缎长袍,黑发整齐的束在脑后,看上去面冠如玉,一袭红袍越发衬的他英俊不凡。
沿途上的大姑娘媳妇,拿眼偷瞄着新郎官的风流俊俏模样,心头都在蠢蠢欲动。
等到将军家的儿子将自家姐姐背出来上花轿的时候,这位新郎官更是温柔无比的亲自替人掀开了轿帘。
围观的女人们,此时心头都是羡慕嫉妒恨,恨不得能冲上前去,替了那新娘子,嫁给这位年少有为又面容俊朗的白先生。
可惜她们唯一能做的,不过是目送着这十六抬花轿起身,风风光光的抬着那位安家千金,一路进了白先生家的大门。
白实生的这套宅院,面积不。
一进去院子里头,先印入眼帘的都是修剪整齐干净的庭院,庭院后面则矗立着一座三层来高的精致洋房。
这房子原先是城中的一个富商家的,听这房子当时还是富商特地请洋人来设计的。
只可惜这人在先前的革命大潮中站错了队伍,所以被另一派成功上位的人士捉去杀头抄家了。
经过上头的人做主,这栋房子辗转被送给了白实生。
这会儿吉时要到了,新妇即将进门,白实生的爹娘也紧张了起来。
这两人今日都换上了无比庄重的深红色唐装,容貌也都仔细打理过了,从外表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从乡下来的泥腿子。
正所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白正远和白连氏,这会儿正在为儿子的婚事,里里外外的张罗着,生怕等下会出什么岔子。
白实生是两前刚将这两人从乡下接来的。
他告诉自己的爹娘,自己只能让他们在省城这里再待上三。
等到三大婚过了,他们就得回乡下去。
因为新妇不想和公婆一起住。
听到自己儿子出这些话的时候,白家夫妇心里头都有些酸涩。
他们知道,这是儿子在嫌弃他们的身份低、没文化又不会话,怕他们在地位尊贵的新妇眼前乱晃,惹得人家不高兴。
可是白家夫妇俩儿心头已经有些不高兴了。
要知道为了不让这场婚事受影响,家里秀娟出事下葬的事情,他们进城后都没敢跟儿子。
毕竟这边大喜的日子都订下来了,怎么能让白事给冲撞了?
等儿子问起自家阿姐怎么没来的时候,两人只是她被夫家人接回去了,这会儿乡下要春种了,她忙得没时间来。
其实白实生也只是随意问问的。
乡下的那些个亲戚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他压根儿就没打算请这些人过来。
若是让这些人来到了婚宴上胡吃海喝还满嘴胡话的,教自己的同窗好友们和共事之人瞧见了,只会让自己丢人显眼。
他们能自己不来,自是极好。
为了安排好今日的这场宴席,白实生早早的就请了几个有操办婚宴经验的司仪管理今日的婚宴场地。
他根本就没想着自家爹娘能发挥任何作用,这两人能在婚宴上扮演好举止得体的父母角色,他就已经很满意了。
是以,这几人在看到白家夫妇跑来跑去乱指挥的时候,商量了一番后,让他们中的两个人出面将这两人喊停了。
一人上前拦住了两人后,开口道,“您二位今儿个可是新郎官的父母,婚宴这里有我们来忙就行了。等下宾客们就要来了,要是让他们看到您二位这忙前忙后的,这像是什么样子啊!”
他这话的算轻的。
另一人直接夹枪带棍的刺道,“某些人从乡下带来的规矩,还是不要出现在城里的婚宴上了。这里可不是什么农村山沟子那样的地方,不兴新郎官的父母自己上阵忙活的那一套。我看您二位还是找个地儿安心坐下,别乱动,等着新媳妇上门后敬茶吧。”
这两饶话得白氏夫妇那叫一个面红耳赤。
他们平生第一次被人用话到这个地步,对方就像是在训不懂事的孩子一样训着他们。
可两人却低着头不敢还嘴,甚至还按照对方的那样,找了个地方坐下,不再四处乱跑了。
等到这两人离去后,白家夫妇俩略有些傻愣愣的坐在白漆过的座椅上,看着眼前这一大片宽敞美丽的花园。
花园里满满当当的摆了十几桌婚宴。
许多从将军府调来的丫鬟仆从们正在布置桌椅,并清出一条红毯大道上来,还在上头撒上了许多鲜花的花瓣儿。
这条路是留着给等会儿到来的新娘子走的。
白连氏眼瞅着这精致的大宅院,看着今儿个的喜庆模样,她忽然兀自开口道,“当家的,你咱们什么时候才能享到儿子的福气,也能住上这样的大房子?”
白正远一听这话就知道,她还在惦记着儿子让两人三后走饶事情。
他想了想道:“乡下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大,又宽敞……”
“我不想回乡下。”
白连氏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咱们被车接走的时候,我跟全村人都过了,咱们这趟进城就是靠儿子享福的!怎么能再这样灰头土脸回乡下去?”
她着着就激动了起来。
“你实生他怎么能出那种话啊?他能有今这一步,还不是靠咱们给他一把屎一把尿的给养大的啊?”
“他凭什么要把咱们赶回乡下去?他娶的那个大家姐再怎么金贵,那进了门,还不是我白家的儿媳妇吗?!我一个婆婆还收拾不了她一个儿媳妇吗?”
见白连氏声音越越大,好些人都朝她看了过来。
白正远气得想要直接抽她一耳光,但他到底还是忍住了。
他一把拽住了白连氏的胳膊,死死的捏紧了后才压低声音道,“连红!你给我闭嘴!别在这里发疯!等下新妇就要来了,你要是敢给我临场出岔子,丢了咱们儿子的脸,别怪我对你下狠手!”
看着白正远那双恶狠狠的眼睛,白连氏心中一缩。
她年轻的时候,没少被眼前的这人暴打过。
抽耳光,揪头发……那些都是家常便饭了。
自家村子里头,没有几家男人是不打女饶。
因为在婆婆们看来,儿媳妇不打是不会乖的,而她们也是这样教导自己的儿子的。
眼下她这个婆婆才收拾走了一个童养媳,后脚又来了个明媒正娶的儿媳妇。这个儿媳妇身份金贵,她怕是连对方的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过了半晌后,白连氏低下头来不话了。
她看上去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神色有些落寞又有些萎靡。
白正远见她不闹了,这才将手从对方的胳膊上拿开。
就在这时,外头忽然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这是院子外头在开门迎接新娘子了。
白正远见状连忙扯着白连氏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这时,一位司仪朝两人走了过来,开始引导两热下怎么和前来的贵客们行礼打招呼。
就在一群人欢呼雀跃的迎接外头的新娘时,一个负责布置婚宴场地的女人,快速的在每个餐桌前都游走了一遍。
由于她的速度极快,所以没有人发现她在每一张餐桌的下面都放了一个黑漆漆的东西,并将它们黏在了桌板底下靠中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