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虚象灵皇宇
幻虚与古南隔海相望,土地崎岖,多山石,象灵皇宇建于群石上,其代表权力的是执明殿,幻虚君王危月帝的住所,东侧梦章宫住的是太子拙其,而陵王住在西侧即白宫,危月帝一直让陵王住在宫里没把他分出去,是因为,太子。
危月帝有意让太子继位,可是陵王的存在让太子多少有些忌惮,同为危月帝之子,拙其要比扶陌稳重太多,太子性格温顺,胸有谋略,陵王生性敏感,争强好胜,是以比起陵王,太子更胜一筹。
可是危月帝也知道,自己的小儿子,多有不服。
陵扶陌暂退无极宗主光环,换上华丽的宫服,暗金白衣俨然翩翩公子。
“儿臣,拜见父王,母后。”
危月帝年逾四旬,眉眼间不失威严英气,其后秀泽夫人,南宫世家有名的才女,样貌端庄,年轻时爱慕者能绕金落坞一圈,如今不到四十却是保养极好,完全看不出生过三个孩子,夫妻二人恩爱有加,在幻虚可是一段佳话。
“此次你出宫游历已有半载,该收收心了。”君王之气浩荡在整个执明殿,这个儿子不放在眼皮底下看着多不省心。
话了,一位举止儒雅,额前两缕长发的锦衣男子和身着浅青色的下人徐徐赶来。
“儿臣,拜见父王,母后。”继而对陵扶陌淡淡一笑。
危月帝忍不住点头,他对这个儿子甚是满意:“本帝特寻了五斗原上清观的太揽师尊,教你们二人治习‘君王策’,陌儿,你既封为陵王,更该知晓如何辅佐君王。”
“父王说得极是。”语气平淡,看不出神情:“但比起儿臣,太子更该知道如何做一位君王。”
“陌儿。”秀泽夫人责备出声,你是在顶撞你父王吗。
“儿臣认为……”拙其及时开口:“父王说的是稳定、长治久安,从大局观,同时陵王说的也不无道理,君无人不定,人无君不安,就像古南……”
身旁下人故意把头埋得更低了些。
“时局动荡,皆因无君,是以君王之位,必持其重,贤将良才,如虎添翼。”
“说的好。”危月帝毫不吝啬对太子的夸奖。
秀泽夫人对其亦是满心欢喜。
同是亲骨肉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难怪陵扶陌心理会扭曲,一碗水端不平,为什么要生下他,老二就这么不受待见吗。
“即日起,三个月,太揽师尊是得道高人,你们,好好学。”
“父王,母后。”娇滴滴的声音,原是一身粉色,手拿桃木剑,欢跳而来的幻虚三公主川惜。
危月帝是个实打实的女儿奴,川惜又是最小的孩子,更是得夫妻二人疼爱,因为扶陌是个药罐子,所以川惜自小与拙其走得近,兄妹二人感情很是深厚,对于自己的二哥,感情,一般。
从没人敢持器上殿,川惜是第一个,足见危月帝有多宠,小丫头一上来就抱住秀泽夫人的脖子,小嘴不停的巴巴,
“母后,今日儿臣与婵儿比武,儿臣又赢了呢,你说儿臣厉不厉害?”
秀泽夫人宠溺一笑,轻揪她的小鼻子:“厉害。”拿出手帕:“瞧这满头大汗,可不能着凉啊。”
母女俩相依让危月帝有些吃醋:“本帝怎么听说,是郡主有意让你啊?”
“哪有。”川惜心虚反驳:“明明是婵儿打不过儿臣,她还说,现在能接儿臣三招,将来可能一招都接不了呢,父王不信你问大哥。”
拙其偷笑,两个姑娘家哪会真打,不过是些花拳绣腿假把式:“三妹武功着实精进不少,司晨院的下人一个也打不过。”
川惜扬起下巴,一脸得意,完全听不出拙其话里的歧义。
这般和谐的家庭团聚,陵扶陌完全融不进,拱手离殿,他们笑得有多开心,他的心里就有多孤独。
除了病,他们把什么都给了哥哥,父王一直认为自己不堪大用,处处提防,好啊,就让你们看看我到底配不配。
佑安侯厉镇曾是幻虚一名校尉,因骁勇善战,在二十多年前战乱中守卫幻虚有功,一举封为佑安侯,后幻虚与古南退婚后再次联姻,古南三公主嫁与佑安侯,生有一女,名为厉书婵。
此女相貌端正,偶有机灵,与川惜公主一般大自小交好。
“娘,你看婵儿给您买什么……”刚进门,便看到母亲伏案低泣:“娘,您怎么哭了?”
侯夫人松开手里抓得皱皱巴巴的信:“婵儿,娘若是被欺负,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替娘打回去。”用袖子被娘亲擦眼泪:“娘亲你说,是谁?”
侯夫人渐收眼泪,眼珠微转:“娘亲没有爹,没有家了,可是古南覆国,逃出来一个人,那个人的舅舅杀了娘亲的母亲,而那个人现在是太子伴读。”
厉书婵越听越气,再一听是太子伴读,一下又不知所措:“那个人那么坏,太子怎么会让他伴读呢。”
侯夫人脸上的失落表现得极为明显,让厉书婵一阵心疼。
“娘亲放心,无论如何,婵儿都要打他一顿,给娘亲出气。”
“毕竟是太子的人,千万不要胡来。”
“放心,婵儿打不了,川惜可以啊。”
神秘的太揽师尊其实是个又矮又瘦的长胡子老头,一身道袍,一根拂尘,身态轻盈大有仙人之姿,随地一坐便是云翻风涌。
拙其对他的言论频频点头,扶陌却是双臂抱于胸前,大有对峙的意思。
“川惜,你看到跪坐在太子旁边的人了吗?”
两个小丫头藏于远处假山后,对参星居悄悄窥探。
“嗯,看到了。”
“就是他,害古南灭国,逃到这儿又来祸害幻虚。”
“啊?”
厉书婵这一番添油加醋着实把川惜吓得不轻。
“我记得这个人是父王指派给大哥的,父王不会不知道啊,说不定其中有误会呢。”
“我娘亲口告诉我,不会有错。”
“那……你想怎么样?”
厉书婵有些纠结:“其实……我就是想教训他一顿。”
“就这样?”川惜还以为要砍他的头呢。
厉书婵点点头。
嗨:“那还不简单,过来。”两人贴耳小声低语。
待三人从参星居出来,川惜和厉书婵作势拿着桃木剑故意在门口比划。
“大哥,这次你再评一评,我与婵儿谁赢。”
两人你退我进我进你退,没见拳脚伤身,只听桃木剑“嗑嗑”作响,川惜故意退到伴读身边,灵活一转,一把桃木剑直直向甫容刺来,甫容自小练武反应灵敏,身子微侧躲过一剑,这让两人大感意外,厉书婵已是刹不住,刺了个空,顺势向前栽去,原以为要摔个狗啃泥,忽然左手手腕一紧,被人给拉了回来。
后背跌入一个略硬的胸膛,抬眼,一张极为俊俏的脸,在落日下,散发淡淡的金光,身上的香味真的好好闻。
陵扶陌手一松,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川惜倒是对伴读会武功一事颇为在意,没想到唯唯诺诺有两下子。
“郡主,可有受伤?”拙其立马上前询问。
厉书婵回过神:“没……没有,谢谢太子殿下关心。”又悄悄盯着远去的背影看了好久,心里莫名开心。
拙其对自己妹妹一顿无语,参星居是比武的地方吗,郡主不懂事,公主也不懂事?
眼见大哥要批判,川惜立马认错:“我错了大哥,下次再也不敢了,我保证。”拉过厉书婵的手:“我们两个一起保证。”
好大哥,你看我这么诚恳的道歉,你就饶了我吧。
拙其气不过三秒,抬起手对着可爱圆润的脑袋就是一下:“不准再有下次。”
川惜吃痛:“知道了。”
“我们走。”
川惜在大哥看不见的地方对甫容做了个鬼脸,后者先是一愣,随即低头赶紧跟上。
“川惜,刚刚那个就是陵王殿下吗?”
“啊?”转过神:“啊。”
陵王殿下,原来长这样,细细摩挲手腕,那种感觉印到了心里。
冬天已悄然而至,幻虚独有的湿冷让人不禁又添了几件厚衣裳,早早升起炉火,烧了香茶。
拙其一边品茗一边回想今天所学的内容。
“听完太揽师尊所说,甫容兄觉得,君王该有怎样的品性?”
对于远道而来,投奔幻虚的甫容,拙其完全没有看扁他的意思,反而对他颇为敬重,虽是伴读,私下里仍以兄弟相称,这让甫容大感意外,拙其一再坚持甫容才接受。
“回殿下,小的认为,为君者当以仁以智。”
拙其点点头:“仁,爱民,智,治国,可是这还不够。”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安逸而无忧患实为徒劳。”放下茶盏:“且听听明日太揽师尊如何说。”
忽然想起今日事:“哦,三妹顽劣了些,我替三妹向甫容兄道歉,甫容兄莫要介怀。”
这个……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小事,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