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着归奕一同守着,低着头等待他大发雷霆将我赶出去,无论什么结果我都可以接受。可偏偏他却淡淡着无事,就如同翻过一页书本那样轻松而过。
我睁大眼睛,侧过耳朵,想要确认那句话确实是从大师口中所,可归奕只是默默摆好了棺椁内的东西,将其恢复原状,就出了门。
我深深地又看了眼那个巨大的棺椁,它安静地放在那里带着归奕深深的悲伤。
我跟着归奕大师身后出来,看着那面墙体在我回到屋子里后慢慢合了上,严丝合缝。
而归奕就坐在他之前的那个蒲团之上安静的闭着眼打坐,仿佛他根本没出去过,我根本没有进到内屋一般。
我上前几步,跪在归奕大师面前道:“大师要如何惩罚我,我定毫无怨言。”
归奕没有睁眼,他如同一座雕像稳稳扎根在地上,没有晃动,没有言语,甚至连呼吸都那般轻不可闻。
我也没有起身,在归奕大师再次开口话之前我都会跪在这里乞求他的原谅。
只要他能消气,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半边的空翻起了鱼肚白,一夜未关的屋门迎来邻一抹朝霞,金黄带着玫红的光束打在我背后,又越过我洒在了归奕大师的脸上。
他的脸渐渐与我脑海里的那个人相重合,一样的眉眼,一样的鼻梁,一样的嘴唇,我有些出神,脑袋像是被砸过一般剧烈疼痛起来,只能慢慢收缩自己的身体来抵挡一阵阵的震裂。
突然我听到头顶上传来了归奕大师的声音,即使我现下已痛得直不起身子,可我还是抬头看了过去。
归奕并未睁开眼睛,但身上已渐渐又恢复了尘世气息,他的手指复碾上佛珠,开始慢慢将其转动,声音也就在此刻传了出来:“蠹蛊虫需要一个九九八十一日,轮回的时间才能养成,其中耗费的珍贵药材也需要时间去寻找,劳心劳力。”
我听着归奕率先提起了蠹蛊血之事,心中燃起一丝希望,怕他直接回绝我,争着回答道:“无妨,大师需要什么,我尽力去寻。”
我挣扎着将自己的背脊挺直,那股没由来的疼痛却又在此迅速消亡,就像它从未来过一样。
“刚刚可感受到了锥骨之痛?”
我被归奕这一问愣了一下,他未睁眼看过竟然全部知晓?
于是,我老老实实回答道:“是,头痛欲裂。”
“因你之前碰触过萤儿,而我早在她身上种了蠹蛊虫。”
萤儿?
这个名字在我脑袋里一遍遍回响,很熟悉,感觉曾有人无数次在我耳边叫过这个名字,可就是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急急地拍打自己的脑袋,想要记起自己忘记的一些事情,一时间处于旁若无人之境,忘记自己刚刚还在和归奕大师着话。
归奕睁开眼,一手将我困在原地,手腕被他捆住无法再碰到自己的脑袋,这才慢慢回了神智。
“我”
归奕的眼神充满怜悯道:“是蠹蛊虫的反噬,在取出它们的鲜血之前,蠹蛊却是害饶东西。”
我点点头,知晓是自己鲁莽才造成这样局面,认命道:“此事全是我的问题,我甘愿承受。”
归奕叹了口气道:“其实这也算阴差阳错行了件对事。”
他慢慢放开箍住我的手,我也恢复了身体的控制权,安下心来听归奕大师语重心长道:“本这蠹蛊血的制作就需人体来养蠹蛊虫,既然你需要这蠹蛊血,那便由你来养这蠹蛊虫吧!”
听他这话已然是愿意赐药了,我激动地拱了拱手,对着归奕大师深深拜了下去道:“多谢大师赐蠹蛊血!”
他从蒲团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屋外,映着清晨的阳光,背对着我摆了摆手道:“七日之后你再上山,我替你取出蠹蛊虫,你拿了蠹蛊血后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在归奕大师身后我又深深跪谢下去,即使他并没有看到,而我诚心诚意。
在拜谢过归奕大师后,我便随着一个年轻的和尚出了缘慈寺。
一一夜未休息的身躯有些劳累,步伐沉重地拖着有些麻木的躯体,亦步亦趋的慢慢走过之前的千百阶梯。
清晨的山林静谧悠扬,我深吸着新鲜的空气,感受着内里蠹蛊虫仿佛在我体内四处游窜,虽感观不好,但想着七日后就能拿到蠹蛊血,怎得自己都要坚持下去。
手臂抬起,鼓着气,后背方向却猛然感受到有一束目光紧盯着我这边,瞬时间警醒起来。
晃然看向周围的树丛,发觉一道黑影从内里闪了过去。
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眶,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虽只是一瞬但总觉得那身影有些眼熟,可再想跟着看过去却已只剩下空空如也的林子还有混合着新鲜空气传来的淡淡檀香
忘掉之前在山上的插曲,身心愉快的走在路上,这也是我第一次这么早走在景都的街上,那些个卖早点的贩才刚刚架起摊位,大锅一开便煮起热腾腾的馄饨来,我融入其中感受将我包围着的浓浓的烟火气,只觉得一切美好起来,步子也跟着快了不少,比平常还要迅速的回了王府。
转过一条街,进了巷子,原本轻快的步伐却因着眼前之景慢了下来,入目看到的是一个淡绿色的身影,她立在覃王府的石狮子前,头上盖着幕篱,上面已被露水打湿还未被阳光晒干,而且她身上也带着一时间消散不去的深夜里的寒气,想来已站了许久。
在看见我的那刻,那身体动了动,缓慢转了过来,一双玉手从袖子里缓慢伸出,绥绥将遮着脸的白帘分开,露出一张熟悉的美丽面庞
我惊讶出声:“无不对上官清,你怎么在这里?”
上官清面上灰黑,眼下是深深的青紫,缓缓走到我身前,毫无预兆地“嘭”地跪了下来。
言语凄厉,声似泣血而道:“求姑娘帮帮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