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奕离她很近很近,他的脸几乎就要贴上她的,萤儿从未如此害怕,她紧张到屏住了呼吸,肺部挤压尽内里的空气,让她不自觉在下一刻张大了嘴去呼吸。
脸前的归奕看着她的窘迫模样嘴角扬起了一丝微笑,带着清风拨开她周身的浓稠黑液,渐渐远去。
他的声音空灵而又空洞,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来回回荡:“让我洗涤你的罪孽吧!”
他不是归奕,归奕不会同她这样话的。”
她缓和了自己的气息,用自己胸腹的力量喊出话语:“你究竟是谁!”
细碎的裂纹在归奕的面颊上垒起,就连他脸上串连的佛语都不再管用,他的五官开始四处游离,左眼掉到了嘴边,鼻子也早已不知道滑到哪里去了。
萤儿皱起了眉头,看着他逐渐破碎的身体散发出金色光芒,带着她抽离了这个时空,撕裂开一大条口子,就钻了出去。
“主人,她醒了。”
萤儿半眯缝着眼睛,四周朦胧的景象都入了她的眼,她看见一个黑衣短发的人站在她床前,低着头仔细看着她的眼是否已经睁了开,确认过后朝着一个方向汇报着。
她在漫长的时间里逐渐缓过了神智,开始打量起自己躺着的这间屋子。
她眼前清明起来,也让她看清了刚刚的那人,竟然是个姑娘。
她的头发被切割到耳边,很整齐,像是自己处理的,全身被黑色的衣衫紧紧包裹住,肉眼可见她显露在外的玲珑有致的身材。
那姑娘注意到了萤儿的目光,慢慢从床头退了出去。
不出一会儿,萤儿就听到了“咕噜咕噜”的嗑嗒由门外而入,渐渐逼近,她微微侧过头就看到了一个眼睛被蒙住的男人,坐在一个带着轮子的椅子上,被刚刚那个姑娘推了进来。
那个姑娘将男子摆到正对着她的位置,就出了去,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萤儿不敢出声,但一双眼睛却仗着人家看不见从上到下打量了个完全。
“可是看出了什么?”
萤儿哑然,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转回了头去。
她这般被人戳破后的羞哧,明显愉悦到了这个男人,他轻声地笑着,很优雅地用袖子遮住了嘴巴,道:“不必害怕,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想看便看吧。”
他很和善,言语和周身气息都如春风和煦。若言语是会骗饶,但身上的气息却是骗不了。
萤儿愿意相信他对她是没有恶意的,对着他摇了摇,又怕他看不见出声道:“是我无礼,不该随意打量公子。”
他听着萤儿的话,呵呵一笑,一排好看的贝齿露了大半,“在下赫一,姑娘呢?”
她顿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他,因为在她从景都逃出来那一刻,她就不再是萤儿了,那是她放不下的过去。
“不想?”
他轻声问道。
萤儿点点头。
“好,那你可愿跟我姓,我有徒十人,你便向后排一位,唤你为赫十一吧。”
“好,我就叫赫十一。”
这日是景都内的大日子,皇帝宴请了在全景国最为有名的杂耍班子为当朝太后庆贺六十大寿。同时应邀了缘慈寺最为长寿的方丈净默大师为太后诵经祈福,一时间传为景都盛世,也算是千载难逢的大场面。
赫十一跟着杂耍班子入了城中心最高的那座楼,等着入了夜为圣上和太后表演节目。
她的脸上涂满了厚厚的胭脂,遮盖了五官,让人看不清长相。
“咚咚”的钟声在响过三下后,圣上和太后的轿撵已行至“章悬楼”。
众人跪下,规避圣驾。
十一跪在杂耍团的最前面,清晰的看见待圣驾坐上龙位,随在他们身后进来的就是举着法杖的净默。
她的眼睛在看到净默的那一刻充满了怨毒,两道目光像是两把剑直戳戳射进了他的后背。
净默刚刚走上楼梯,只觉背后突得发凉,扭过头去只看见后面跪了一堆人,也分不清到底是谁用如此怨恨的目光看着他。
他一双有些下垂的眼睫将自己的本就变的眼睛挤得更了些,深深扫过那群人后,转身接着上楼。
十一慢慢抬起头,收敛眼神中的恶毒,随着众人徒了后台进行准备了。
戌时一到,整个章悬楼的灯光全部熄灭,盈盈灯火随楼底放出的孔明灯缓缓飘上,照亮楼外一片空地的空。
圣上、太后坐到楼边,只要微微探出头来就能清晰的看见楼下的表演,而净默则被安排坐在磷一阶的楼下。
打头的是含着酒精带着火把的喷火者,他们从后面边走边喷出口中的高浓度酒,顺着风的方向喷出去,带着火把上的火苗,一下子就窜出去老高。
后面接着拿着铁环的姑娘们,她们将彩色的环用力向上抛去,高高低低,错落有致,从上往下看去是各种不同的形状。
这接二连三的表演,让在座的看客眼花缭乱,时不时拍手叫好。
待到身前的列队一个个上前表演后,终于轮到了她。
十一手持着两条明黄尾巴带彩的长长带子,旋转舞动着绕上了场,丝带在她的身边围绕成圈圈,完全将她笼罩在内,她如同覆盖在一个光球之下飘了进来,让所有饶目光都聚集了上去。
正转到正中央后,四面围着吐火的,最外层是抛环的,他们一同起势,而她反向收起身子,跳起在空中呈半圆状,同时丝带向后一抛,如蜿蜒巨龙,怒吼而升。
“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