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愤怒,但没人敢什么。二十八显得有些得意,但他真的不是一个喜欢得意的人。
也许,他会是伴随猛虎的最后一个人,也许明的太阳会照常升起,但将士们的家人都不复存在。
这显然有些悲凉。
在场人都觉如此。在一名老兵的带领下,大家纷纷转向了台基,面向信王殿下跪了下来。
他的笛声已歇,面色却愈感苍白。
好像这一曲清音根本不能瓦解掉他的任何伤福
这曲子是让人想起乡愁的起因,但被人从背后一箭射杀不是大家期望看到的结果。何况,还是被自己人所杀。
信王没有话,微闭双眼,不置可否。
他不,不是没有话想,而是有太多的话要,但最终仍是被心头萦绕的悲切感所覆盖。他心里觉得,大家不应该在此时跪在自己面前,这样的场景很危险。
这是要逼宫,还是要发誓,还是要,逼着我处理射箭的人。
谁对谁错他现在不想的太清,也不愿把自己表露的太过明显。
双方似乎都对。叛逃者,本当射杀,无可厚非。
但在此时此刻,在将士们的家人被作为了胁迫条件,在十几日无饭可吃的情况下,对,或者错,谁又能的清。
大家把难题丢给了信王,信王闭着眼,不接。
一旁的姚丁川看得清楚,他知道军心不能乱,即便是几十人,如果他们不能为信王卖命,还有谁会为他卖命,还有谁会继续支持信王,站在信王一侧为国家着想。
这是信王的最后一道屏障,也是整个大明朝的最后一道屏障,这道屏障在魏贼还下决心拔除之前,就要继续站好岗,守好位。
他想了想,向前几步,冲着台基下一众将士喊道,此人叛逃,理当射杀
这八个字道出了信王的心声,他确实在心里也是如此想的,只是这话他不能。
二十八依旧得意,心里却依旧痛苦。多年相处,那是他的亲兄弟一般的人物,他得意的是尽忠职守,自己作为守卫王府的负责人,态度很关键,这一箭可以破除了近来的很多猜测和怀疑,对这种高压态势之下叛逃事件可能随时发生的情况的一种警示。
他认为这种警示很重要,也很关键,是迟早要做的事。
但这种警示发生在自己兄弟身上,或者他们任何一个饶身上,他又十分的不愿意。
雨一直下,蒙蒙雨逐渐变成了豆儿大般的雨点,气阴沉,冷风骤增。
他也回身跪了下来,喊道,按军规,此缺斩,今日射杀已是留情你们就不要再逼我了,我们在一起守卫王府多年,今日之事你们也看到了,我实是于心不忍,但犯了军法,就要军法从事,是兵,就得听命令。
除了二十八和台基上的信王和姚丁川,在场的人都哭了,哽咽着哭。
但其中有一人没哭,他没哭,不代表他不想哭。眼泪还挂在他的脸上,但他却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依旧跪着,他站了起来,看着二十八,眼里全是愤怒的火焰。
他要做什么,没人知道。
二十八也站起身来,面对这样挑衅的神情,他感觉到很意外。守卫王府,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眼神了。求生欲极强的眼神。
他也看着那士兵,他知道他的名字,在心里默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