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成大事者,以寻找替手为第一要义。
秦越方拜节度使,军事民政一摊子大事,不可能事事亲为。
可他身边没什么人,不象别个穿越者一样虎躯一振,王八气一放,就能收罗一大批名臣小弟,接了大印,忙不过来,只好矮子里拨将军,把木云揪出来顶差,权知益州府。
然后没想到,有本事的人到哪都可以云淡风清的把事情做好的,而且,木云属于有事业心却没功名心的人,一接手,不过几天功夫,就把事情梳理的妥妥的。
秦越从李府出来,头晕脑涨之余还是强撑着精神去了趟益州府衙。
那里有正月初二便坐衙的木云,统筹正月灯市事宜。
益州恢复了太平,便繁华依旧。
兵临城下时,因为孟昶不战而降,除了为数不多用来开刀的,益州城几乎没遭到太大的兵乱,所以眼下除了蜀皇宫空空荡荡的贴着封条外,街市上一切如故。
改天换日是上层的事情,只要没有战火就好,只要不来破我家的门夺我家的财就好,眼见着时局渐定,有头脸的几位乡绅一合计,年前便找到代秦越坐衙的木云,然后婉约的提起灯市之事。
正月灯市。
主要围绕着上元节前后三天展开,不仅观灯游玩,各种吃食更是琳琅满目,再加上青楼伎子,丝弦管竹,不知有多热闹,每年灯市散后,天未明便有无数人抢着扫大街。
据说运气好的,黄金钗子都能扫到。
这样有利于经济创收,又有利于民风士气的的好事情秦越当然支持,要办,大办特办,要想办法办出新意,要远超往年,更上一层楼。
怎么办秦越不懂,但有人懂。
虽然原益州府几位主官都跟着孟昶进京朝天子去了,但各曹掾史皆在,这些人操持这些月市早就熟能生巧了,如今又正是日月换新天之际,人人卯着劲儿的求表现。
有懂事的人积极干,还有懂事的人积极管,这事就完美了。
然而,到了府衙,却发现木云正陪着女儿玩,煌煌益州府大堂成了他女儿跳绳的地方。
“这么闲?”
面对秦越的讶然,因为女儿玩乐被打断,还被吓的躲在他身后,十二分不满的木云冷笑道:“某十六为郎将,十八为巡检使,二十三为刺史,一身本事,岂是你这空心萝卜可比。”
没威望没人权,秦越只好摸着鼻子闪人。
打马回家。
李昊进京前壮士断腕,把占地三百亩的大宅子与徐无道长作了不等价的交换,一副裸身进京的样子,受到了郭荣的重视,授礼部侍郎、集贤殿大学士,一跃而成周廷新贵。
有本事的人,到哪都混的好。
孟昶也不赖,郭荣设宴亲自款待,获封楚王,赐宅院二百余间,丢下句卿只管安享太平,埋首学问,朕做不来下作事。让孟昶提了近两个月的心思终于放下了,甘心情愿的三呼万岁。
当然,最满意的是薛俨与方正德,他俩随大军进京受赏,分授解州与沂州防御史,实权封疆。
而秦越捡了个大便宜后,又有些发愁了。
他发愁倒不是怕御史告状,这一招本带点自污的性质,就怕御史不告。
他发愁的是房子太大了,院落连院落,层层叠叠,人都要转晕过去。
他发愁的是师娘、周容和子瑜三人成了修房狂魔,正月初四便开始动工了,这里要改,那里要动,统统都要换上将军白玉桶,浴房要装铜花洒,要贴白瓷砖,寝房要扩,窗户要换,厨房要大修……林林总总,也不知三人哪来的劲头。
周容她们是与李谷一道来的,一起来的还有懒和尚铁罗汉,以及铁战的母亲。
如今这若大的宅子已经被一分为三了,三家成品字型的区隔着,大门本来面朝东南临街开,进了大门后是个三进院落,第四进方有相对的两道月亮门各通东西大院,所以这三进便划为公用。
毕竟,哪怕是师父师娘,也有自己的隐私,所以三大院又各自开了临巷的角门。规划算是十分合理,就是路太远,比如要找虎子聊个天,抄最近的道也要走上一刻钟。
秦越觉着这样划分很是合理了,然而,有了三位女人折腾还不够,正月初八,来了两个牛鼻子老道,他那假道士师父亲自接待,都不让秦越近前,躲书房里密谋良久,然后拿着罗盘,这里点点,那里指指,最后把高大气派的门脸与围墙一股脑儿的全拆了还不够,原留着用来作议事堂的三进全拆光。
大门则后退一丈六,这才开始重新砌墙造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