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喜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走,扑通一声软倒在地,摇着头:“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的反应已经说明一切。
苏洛之前不愿意承认,可是此刻却也不得不接受这一事实。
她深吸一口气,觉得胸口像是被人捅了一刀,一阵撕裂的钝痛!
章喜和章庆,自然不如青衣那般日夜陪伴,可是兄弟两个的忠心,她心知肚明。而且这近一年来,兄弟两个将全部的心思都扑在纸坊上。
若是没有了他们,今日福如纸坊绝不可能成为越国最大的纸坊。
他们是她重生后第一批收服的人,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感情自然是不一样的。
她的拳头捏紧,指甲已经潜入掌心之中,猛地转头看小黑:“到底怎么回事?”
江阳见状不对,早已将不想干的人全部都清除出去,小黑扑通一声跪下:“都是小人的错,小人曾劝章账房,让他跟着小人一起走,可是章账房说,白家有很多东西,都放在库房隐秘的地方,他必须留下来,确保每个角落都燃烧起来!”
“小人到的时候,时间已经来不及。万幸的是整个库房都已经烧起来了,若不是章账房反应及时的话,此次咱们可能没有办法这么顺利脱身。”小黑顿了顿,“除了龙袍之外,白家还准备了一些诏书专用的绢帛纸,还有一些伪造的密信,就放在库房的各个角落,就连如花也不知道具体的位置。”
那种情况下,的确是要留一个人在里面,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他让小人先出来,帮他带几句话!”
苏洛气的脑子嗡嗡作响,她极力平定着纷杂的情绪,问:“他要你说什么?”
“他要我跟您说一句对不起。当初遇到这对姐妹时,章管事是不同意带回来的,是他心软,将这对姐妹带回邺城,从此埋下灾祸!”
“他还说,若是有来世,他还希望能跟少夫人相遇,还愿意给您办事,要您不要因为他的死而自责!他是心甘情愿的。”
“还有,对外,您可以说,这场火是因为他想到明日就要大婚,心情甚好,与新娘子二人喝了不少酒,在库房内嬉戏,结果不小心将灯火打翻,酿成了悲剧,这样的话,也合情合理。”
苏洛重重一拳砸在发黑的柱子上,眼眶通红:“他怎么那么傻,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就算他白言夕设下死局,我自有办法解开!”
她吼道:“我不需要他葬送自己的性命来保全我!”
她不想承受这么重的信任和牺牲。
那可是一条命。
青衣好歹如今还好好的活着,还在呼吸,还有希望。而章庆,活生生的在她眼前变成了焦炭。
可笑她之前,还一直沾沾自喜,觉得自己的决策英明,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章庆牺牲性命的成全。
也许是因为这屋子里全是烧焦的气味,苏洛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
小黑吞了下口水,对如遭雷劈的章喜道:“章管事,章账房也有几句话要带给你!”
“他要我帮他说一声对不起,章家传宗接代的大业以后就交给你了,他先走一步,少夫人的恩情,以后就由你来偿还。”
章喜还没说完,苏洛的眼泪已经滑下来:“谁要他还,他从来不欠我什么,就算欠了,这一年的时间,也已经还完了,他怎么那么蠢!”
章喜紧紧的握着那块腰牌,眸子里暗沉沉的,没有一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