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寅扯了扯唇,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只是转过身,侧头对着冷幽怜说了句,“进来吧。”
冷幽怜眸光微闪,跟着池寅就进了这间酒气熏天的屋子,顺带着还关上了门。
池寅坐回了地上,弓着腿,将手放在膝盖上,手上还拿着喝了一半的酒坛子,那模样,加上此刻窗户处洒进来的一缕白光,让人觉得眼前场景只剩了萧条。
冷幽怜不知道池寅遇到了什么,又或者说,是什么样的事会让将这个意气风发的儿郎打击成了这副模样。
她上前,将地上散落了一地的酒坛子捡起来放在桌上,站起身时,余光无意间瞥到了桌上那放着的一幅画。
原本这并没有什么,池寅也是个年轻少年郎,心中有爱慕的女儿家也是正常,所以冷幽怜并不感到奇怪。
只是那幅画中的女子,怎么看起来如此熟悉,甚至是有些熟悉的过了头。
冷幽怜凑上前,正打算仔细看看,却不想池寅像是发现了什么,突然站起身将那幅画给拿了起来,藏在了身后。
冷幽怜惊了一跳,然后抬头盯着池寅。
“池二公子,那幅画……”
池寅依旧不敢正视冷幽怜的眼神,他转过头看向了别处,“没什么,就是一幅普通的画卷而已,没什么稀奇的。”
“是吗?”冷幽怜眯起了眼,又道,“那池二公子可不可以再将画给我看看,既然不是什么稀奇的话,想来多看两眼也无妨吧。”
池寅是个武人,本就不会说话,现下更是被冷幽怜给堵得哑口无言,他愣怔了半晌,脸都被憋红了,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冷幽怜索性上前了两步,自己将画给夺了过来。
起初池寅还死拿着不松手,可后来却是不知道怎么了,像是释怀,又像是豁出去了,也没有继续硬拿着不放了。
冷幽怜拿过来画后将画重新展开,这画的画技一般,但是那画上女子的一颦一笑却是极为传神。
女子穿着一身浅色衣裙,脸上带着春风般和煦的笑,仔细去看,还能看到那裙上还画着几朵海棠花,算是点睛之笔。
“这……不是我吗?”
冷幽怜说着,便抬起头看着池寅,眼眸中带着疑问和微微诧异。
池寅为何会有她的画卷,而这画很明显并不是那些技艺高超的画手画的,倒是像出自池寅自己的手。
有时候啊,那些聪明一生的人,也会难得糊涂一时,就好比此刻的冷幽怜,事实都摆在她面前来了,偏偏她还不明白。
池寅抿了抿唇,终于还是开了口。
“是,这幅画中的女子是你,我池寅喜欢的人也是你!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对你动了心……当初你是安定侯夫人,我只能将心中的情愫压下。”
一边说着,池寅像是也豁出去了,转过身来盯着冷幽怜就继续道,“等到后来,你和安定侯和离了,我以为是老天爷眷顾我,给了我机会,可是我太蠢,什么也不会,更不懂的把握机会,到如今,你反倒是成了别人的未婚妻……”
池寅越说越激动,大步来到了墙边,抬手捏成拳头就对着那墙上猛地揍去!
冷幽怜惊呆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池寅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更是没有想到池寅会喜欢自己。
这一刻,冷幽怜也明白了过来,为何当日纳兰青逼婚,池寅会跑来说让自己嫁给他了。
当时她只以为池寅是因为想帮自己,又看在了池若兰的面子上,所以愿意自我牺牲,可是现在看来,可能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池二公子,你别这样,快停下来。”冷幽怜上前拦住了他。
池寅停下了动作,只可惜方才揍的太用力,那拳头上都是血迹。
“哎呀,还流血了,来我给你包扎一下吧。”冷幽怜道。
池寅收回了手,“不……不用了,冷小姐,你还是回去吧,你和镇北侯世子的婚事应该也快到了,如此与我共处一室,被人知道了,怕是会被误会的。”
冷幽怜叹了一口气。
“我有说我要嫁给慕容寂吗?”
池寅闻言一怔,随即抬头看向冷幽怜。
“你说什么?”
池寅才说完,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中刚刚生出的光芒却又转眼而逝,他自嘲一笑。
“可是现在京城里都在传,说镇北侯世子当着京城里人的面,将第一波聘礼都下了,而你……你也收了聘礼,不是吗?”
冷幽怜无奈的笑了。
“镇北侯世子这样做,不过是权宜之计,也算是为了帮我吧。”
池寅眸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道。
“冷小姐,你的意思是说,你和镇北侯世子这样做,只是做戏而已?”
冷幽怜没有回答,不是她不想回答,而是连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她个人而言,当日收下慕容寂的聘礼的确是迫不得已,有做戏给纳兰青看的成分在。
可是慕容寂究竟如何想,她却是不知道了,慕容家的男人哪个不是心思幽深,不好惹的主儿……
池寅见冷幽怜没有说话,便上前一步侧头看着她。
她眉眼如画,站着不说话的时候更是气质出尘,她的容貌并不是那种倾国倾城的无双容颜,但是周身气质却非旁人能及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