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难书……这名字倒是有趣,好像他受了多大的冤屈似的。此人想必来历不简单吧。”顾绯桐在案牍前坐下,“孤派人多备些银子,你一并带去。若是不够,你回来随意拨些就是。”
“不错,那叶难书是红莲谷谷主,专门钻研些邪门医术,培育奇珍异草,性格也是古怪。”洛茯宁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顺着桌案推到顾绯桐跟前。那纸质是极为昂贵的吴中销金纸,上头没有署名。
“这封请柬,是青源钱庄递过来的,说是请您赏脸去一趟典当行,一观义卖的气派。”
顾绯桐展开销金笺,上头的字是极为秀气的梅花小楷,应该是女子的字迹。
“青源钱庄的人胆子还真不小,知道他们请的是什么人么?做黑市买卖手也敢伸这么长,想在孤跟前立威?真是胆大妄为!”
“陛下息怒,属下揣测这等人也不敢生此心思。只是青源钱庄在颜西的分庄刚成立不久,想同您打个招呼罢了。”
“好啊。”顾绯桐将销金纸往桌上一拍,“都说青源钱庄的二小姐手段高明,孤瞧着她胆子也不小。茯宁,你派人去回话了么?”
“已经交代弟兄回绝了。”
顾绯桐点点头,道:“嗯,你果然深得孤心。这等场合,根本没有我露面的可能。不过……”
“陛下有何吩咐。”
“明日既是七月初七,孤也没心思批他们的折子。”顾绯桐眸光低垂,从奏折堆上轻滑而过,“你派人去尚书府上递话,就说孤明晚要和怀灵一同出游。此事无须声张,你在暗处跟着我便好。”
洛茯宁出言劝阻:“陛下,明日青源钱庄必会聚集各路江湖人士,想来也是不太平,陛下还是安于宫中为上。”
“谁说孤是出宫玩闹了?”顾绯桐煞有其事地说,“寿春亲王家的事还悬而未决,孤也不知这虞星洲究竟是如何想的,只能与怀灵相商。”
“陛下,东帝之行,使秘士元气有伤,恐怕人手不足。”
“别担心,孤又不将‘炎云皇帝’四个大字贴在身上。再说了,我与怀灵只如平常女子般游玩乞巧,不会招惹是非,你便放心吧。”
洛茯宁仍是心有担忧,道:“可……”
顾绯桐轻叹一口气,拍拍洛茯宁的左臂,说:“孤的心思,你一向是最知道的。阿灵也大了,总归是要嫁人的,能伴在我身侧的日子也没多长了。我这边又国务繁杂纷扰,平日里要陪她也难得空。好不容易赶上这女儿家的节日,就让我再陪她一回,好么?”
“陛下意决之事,本不该与属下商量,吩咐便是。”洛茯宁的声音还是冷峻如铁。
第二日,七月初七,七巧节。
项怀灵一早派人送了帖子进宫里,说是在家中备下了晚宴,特邀顾绯桐入项府一聚。用完晚膳,二人就可去街上夜游闲逛。
顾绯桐不愿着什么繁复华贵的衣裳,挑了件极为轻简的淡桃粉素面缎裙换上,上头愣是连一根金银丝线都寻不着,只拢着一层轻薄的米色纱面,让她看上去更为轻盈纤挑,也是难为听露能从颜西皇宫寻出这样的素净的衣裳来。
以乳白底水漾波纹丝带束窈窕纤身,潋滟轻波从中向外散开,其中有几段镶了半节金线在里头,显得波光粼粼,如见日光。腰身两侧垂下了几根白粉渐变的流苏穗子,用以代替昂贵的玉饰。整件衣裳看下来,这腰带是点睛之笔,也不算过于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