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慢慢变暗,但安潇湘的下落仍然没有半分线索。
玻璃面色难看地禀报着,“天香楼的所有人都抓来盘问了,听说有个新来的花魁,戴着面具身身段极好,手手感极佳”
接下来的话,玻璃即便不说,夏无归也能听得出来。
能从那些个嫖客口中说出的身段极好,想必是所有人都见到了安潇湘的曼妙,并且有不少人都是上了手的。
言至此处,玻璃又接着道,“听说王后醉了酒,被人用三千金买走了属下已命人拆了天香楼,那些个动过手脚的人押入了刑司,皇,可还要像上回一般,张贴通缉令?”
每一回安潇湘失踪,自家皇都会精神紧张,或是消极,或是崩溃,终日醉酒,如今的沉寂倒是与以往不同,才让玻璃觉得格外心慌。
“罢了,”良久,那王座之上的帝王才开口,却又在玻璃即将退下时,又添了一句,“刑司的人,拔了指甲,流放平原。”
“是,那王后”
“不必找了,王后若还想回来,自然会回来的。”
偌大的庭院中,有一缕莲池,里头荡漾的清澈的水流,绽放着一朵一朵的莲花。
此时的莲池中,荡漾着一只小船。安潇湘坐在小船中,若有所思地划着水,又一边晃荡着腿。
她也不知道该去哪儿,今儿该去哪,明儿该去哪,后儿该去哪,夏宫真的是她的家吗?
安潇湘感觉自己陷入这种迷茫之中,已经很久很久了,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给过她正确的答案。
自己还是个孩子,如何生孩子,养孩子,再与比自己大一半儿的夫君日夜朝夕,她做不到,许是因为她的不忠,又许是因为她内心的稚气难脱。
她笃定了自己,不适合踏入婚姻,至少此时的她不适合。
而夏无归也不适合做她的终身伴侣,他狂妄自大,占有欲极强,喜欢独揽下一切,却并非她的意愿。
可是,天下的百姓都瞧着呢,瞧着这个夏国王后,瞧着这个黑衣大人该如何挽回局面,又如何跌下神坛。安潇湘想:她终究在不该承受这些的年纪,承受了一切!
想着,安潇湘又默默仰头望天,战术后仰,躺在了小船上。
或许静一静也好,能让她理清了思绪,看清了前路。
此时,莲池正上方,搭着两张躺椅,上头坐着的正是欧阳习习与诸葛明空,他眉心紧皱,语气极不友善,“你可知道,将她带来明王府,会为本王带来多少祸事?”
欧阳习习耸了耸肩,风度翩翩的摇着折扇,无所谓地道,“左右她为你带来的祸事儿,也不止一件两件了,再多几件又何妨呢?”
这番理直气壮的言语,让诸葛明空语塞,慢声道,“要是日后被发现了,本王便说不知道,都是二皇子带来的。”
欧阳习习似乎被他逗笑了,一个翻身便靠住了侧脸,吊儿郎当的开口,“兄弟我为你带来一个美人儿,你还不高兴了,仔细瞧瞧,这可是你从前求之不得的大美人!”
闻言,诸葛明空还真直起身子,多瞧了两眼莲池中的安潇湘,只清浅地扫了一眼,又躺了回去,言语淡的不能再淡,“许是从前我眼瞎了。”
这番话说出来,让欧阳习习险些喷笑出声。要知道,诸葛明空可是从未如此直白的骂过一个人,而今日安潇湘很荣幸的成为了第一个。
见欧阳习习憋笑的模样,诸葛明空的回答似乎也很理直气壮,“怎么?这个女人无才无德、水性杨花,当初能瞧上她,是本王眼瞎,不怪她。”
细想了一下,欧阳习习慢悠悠地道,“其实呢,她也是有许多好处的,瞧瞧,她厨艺也好,身段也好,先前容貌也还不错”
“兄弟,我觉得你说的也不错。”欧阳习习说着说着,自己也说不下去了,一瞬之间变了阵容,与诸葛明空占了统一战线,“但是,即便这个女人一无所有,无才,无貌无德,但她就是有魅力,把弄着世人的心。”
不错,即便安潇湘一无所有,还是有一大堆人会围着她团团转,或许这就是因为她是主角吧。
安潇湘就安心地蜗居于明王府,却悄悄地将橙子招来身边,连墨白也没告诉。
毕竟墨白墨华是亲兄弟,难免他们会透口风,但即便如此,还是被夏无归觉察到橙子不见了。
今日照例的禀报,橙子递上了一个小锦盒,“主子,这是皇让我交给你的,他说您想回便回,不想回他也不勉强。”
“是什么?”安潇湘撇了锦盒一眼,故作漫不经心的道,“它们该不会跟来吧?”
安潇湘是害怕夏无归将她抓回去软禁罢了,毕竟从前一出这种事儿,便会有软禁的事儿发生,屡禁不止,但大多数原因还是安潇湘自己的意愿。
橙子摇头,“这是什么我也不知道,皇只命人将这东西交给我,其他的都没多问。”
安潇湘打开锦盒,却见里头静静的躺着一枚丹药。天机门的东西,活死人,药白骨,无所不能。
“这玩意儿当真管用吗?”安潇湘拿起那药,捏在手中,却没吃。只是眯起了左眼,又眯了眯右眼,试探着自己的眼睛。
左眼,右眼,似乎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比起往日
“天机门的东西自然好用。”橙子自然而然的点头,似乎并没有想到其他的层面,接着禀报道,“过多几日便是公主的生辰,公主说好几日没瞧见您,哭着闹着找您。”
“墨儿的生辰你得空回去同墨儿说,说母后出宫买生辰礼物送她,得了空便回去见她。”
“还有您上回让我寻的宫女册子,我也一并带来了啊!”
安潇湘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抛了抛手中分量十足的药丸,以迅雷不及耳的速度,朝着橙子的脑袋便扣了下去,迫使她咽下了那颗药丸。
老鸨扭捏地扭了扭身子,又是一甩手帕,“瞧见这镣铐了吗?是九连孔的,老规矩,知道该怎么做吧?”
众人当即会心一笑,“知道知道,自然知道。”
众人熟门熟路的望向四面八方的火盏子,便开始往里头投金子银子,直至里头的焰火熄灭,才作数。
而每熄灭一盏火,挟制着安潇湘的手铐便会松懈一分,就是最后一盏灯火的燃尽,将金子都烧融了,烧了整整一桶金子。
老鸨笑的那叫一个合不拢嘴,又抬头看了一眼二层之上,才拿的钥匙开了镣铐。
安潇湘身子软的很,一个腿软便跌在了地上,毫无声息。她似乎恢复了意识,慢慢睁开眼,眼前的一切却仍是飘飘忽忽的。
她仍然记得昨夜的情景,在她说完那番话之后,又被狠狠抓的收拾了一顿。
安潇湘试着爬起来,去四肢发软,不论如何得动弹不得。她只能试着转动脑袋,看向了四周的情景,却被一张一张男人的脸,被吓得头脑顿然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