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许子续说,你在作画?”桃夭此时已经将背上的竹篓放在地上,她走到台阶下,仰眸向傲兮问道。
傲兮对上桃夭的目光,一颗心猛烈地颤抖起来。
不可自抑地上下浮动,傲兮避开桃夭的眼,点头。
桃夭见傲兮目光躲闪,以为是害羞,愈发欢喜起来,她上了一节台阶,与傲兮的身体只有一拳之隔。
四目再次相对,桃夭灿烂地一笑道,“原来,傲兮竟是会害羞的。”
傲兮哑然,他本想否认,可唇一蠕再蠕,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可要带我去看看你的画?”桃夭眨巴着眼睛,好奇地看向傲兮。
傲兮心中无奈,只得点头,转身进屋。
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舞文弄墨了,如今闲下来,总是想起从前的事情,于是乎,便用作画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不过,饶是如此,他画的画,没有一副不是有关鱼鸢的。
“这间屋舍好生漂亮,傲兮,你的画工竟是这样好。”桃夭看着宣纸上面那晶莹剔透的房子,忍不住赞叹。
恍然间,桃夭想起来曾经楚衡子给她留下来的画,楚衡子的画工,并没有傲兮的这样好,也许是因为时间的原因?毕竟傲兮都活了好几万年了。
想起楚衡子,桃夭便是忍不住叹气。
“何也?”傲兮见桃夭叹气,不由得开口问道。
桃夭见傲兮询问,抿唇回答道,“我不久前曾在九重天上见了楚衡子。”
楚衡子?
猛然地,傲兮想起了昔日在桃夭的梦中,桃夭与那楚衡子亲密的画面,他眉心锁得越来越深,拳头更是攥得死紧。
“他老了,成仙了,却与我生分了。”桃夭继续惆怅。
真没有想到,时隔几千年后,当她再见到楚衡子的时候,竟是那样的场景,他与她竟是那样的疏远。
六岁那年,她与楚衡子初次相识,而后的十年间,她与他相熟,他们是彼此唯一的朋友,祭天宫的所有人都比不上一个楚衡子,楚衡子死了,她很伤心,她还决心为他报仇,不过,后来见到楚衡子老态龙钟的模样,桃夭才真正明白了,她与他,再也不可能回到过去了,时间,真是一把最锋利的匕首,深深地刺伤了她曾经那份纯真美好的情感!
桃夭轻轻抚摸着宣纸上的屋舍,看着纸上那重重远山,好似是真的快要回到祭天宫了,“这山,倒也真像祭天宫的山……”
“住口!”见桃夭愈发忧伤,傲兮突然低喝道。
桃夭被傲兮突如其来的暴躁情绪吓了一跳,打了个寒噤,她不解地看向傲兮,见傲兮脸色难看,想要询问,却又有些畏惧。
傲兮定定地看着宣纸上,被桃夭说是很像祭天宫的那座山,他伸手扯过宣纸,轻轻一揉,便将平整的一幅画握在了手里,揉成纸团,扔在地上。
桃夭见傲兮这么大的火气,她疑惑地开口问道,“何也!”
傲兮没有回答桃夭的问题,甩袖走出了房间。
桃夭怔怔地看着傲兮离去的背影发呆,这一次,她是真的不明白,一点儿也搞不清楚,傲兮生气的缘由究竟是什么。
她缓缓弯下腰,拾起那被傲兮揉的皱皱巴巴的画,慢慢的,仔仔细细地将其铺平,看着那画上的山山水水,喃喃自语:“这画是画的北溟,可这间小院却不是许子续的小院啊,难不成,是傲兮以前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