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坤宁宫里的氛围各位凝重,看着钱淑娴那张铁青严肃的面孔,刚刚挨了打的秋颖一改平日里管不住嘴的毛病,这会儿别说说话了,就连哼都不敢哼一声,只能强忍着疼,不断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钱淑娴面前的书桌上,一边放着厚厚的一摞空白的宣纸,另一边则放着她已经抄完的几张,抄得累了,她将手中的笔放下,轻轻揉着自己酸痛的手腕,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了白天发生的一幕。
“想不到,皇上竟会为了她而这样对待我,连你们也一并被责罚了,这岂不是在告诉整个皇宫里的人,我这个皇后在皇上的眼中根本就是一文不值吗?”钱淑娴面容悲戚,显得十分可怜,但言语之间却能听得出来,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番话的。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今日皇上斥责娘娘,并非是因为钱女官,”湘芸虽然也被罚了跪,但此时此刻的她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仍然站得笔直,丝毫看不出有任何不妥,而她说话的语气也仍是一如既往,完全是公事公办的口吻,“钱女官是太皇太后身边的人,今日娘娘当众为难于她,便是等于不给清宁宫脸面,娘娘该感谢皇上今日此举,否则,您得罪的便是太皇太后。娘娘须知,莫说是后宫,就连前朝诸位首辅大人,也是以太皇太后为尊,不看僧面看佛面,钱女官那边,您以后还是慎重些的好。”
钱淑娴面上带着不服气的表情,显然是想要反驳,可是张了张嘴之后,却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得悻悻闭了嘴,但表情仍然是不服气的。
湘芸叹了一口气,看钱淑娴的表情颇有些无奈,她多年跟在太后身边,也见识了不少人,如此不像皇后的皇后,实在是让她不知如何劝诫才好。
“皇后娘娘,无论先前到底如何,如今您已经是大明朝名正言顺的皇后,又何必与钱女官去计较呢?”
“我与她计较?从小打大,都是她在找我的麻烦,仗着父亲喜欢她,什么好事不是以她为先?就连这次……”钱淑娴听到湘芸的话,下意识地便开口反驳,显然,对于湘芸的话,她是不认同的,只是,话说到了一半,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不自然地闭上了嘴巴不再继续说下去。
湘芸用了然地神情注视着钱淑娴,虽然钱淑娴并没有把话说完,但湘芸已经猜出了她没说的内容,只是她并不说话,只是那样静静看着。钱淑娴看出了湘芸是什么意思,不自在地闪躲开她的目光,重新拿起了笔准备继续抄写女则。
而受了杖刑的秋颖则强撑着站在旁边,始终一声不敢吭,她被打了一顿,回到坤宁宫时钱淑娴看不过眼去,便让她回房去休息上药,可湘芸却执意不肯,非要她来这里陪着罚抄的钱淑娴不可。
因为过于疼痛,秋颖几乎已经快要站不住,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摇晃扭动着,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淌,能强忍着不出声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刚要低头写字的钱淑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朝着秋颖的方向看过去,发现她显然是很痛苦,眼中流露出不忍,刚要开口放她离去,却突然听到湘芸的声音:“娘娘,墨汁滴在了纸上,这张作废。”
钱淑娴这才发现,刚才自己用笔蘸抱了墨汁准备写字,却一时分心,导致墨汁滴落下来,弄污了纸张,眼看着这马上就要抄完的一页纸被湘芸抽走丢弃,钱淑娴痛心不已,顿时哪还顾得上秋颖,只得沮丧地再取过一张纸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