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四一章 断骨(1 / 2)战山河首页

二四一、断骨

另一边,就当裂痕再次加深、断石终于要撑不住重量坠落的同时,葛笑挥起长鞭,卷住那个卡在石缝中的树干,在那“人蛹”要随着断石坠崖的瞬间,猛地荡过去抓住那麻袋的捆绳

“啊……妈的!老四!快点!”

蓝舟怒骂而起,猛冲回断崖,扑过去一把抓着那根缠在断木上的鞭子,使出浑身的力气,终于在一阵拼死的拉扯中,将葛笑和那个“人蛹”一起拉了上来。

葛笑好不容易爬上崖顶,抱着树干猛喘粗气,蓝舟怒急,抽回鞭子一鞭子甩在崖顶的碎石上,将还没坠崖的碎石一并震落,从崖底传来“噗通噗通”入水的闷响。

葛笑揉着快要脱臼的肩膀,咳嗽了两声,嘟囔道,“啧,别生气嘛,要不是我机智,你还打算陪着他送死?!”

蓝舟咬着牙不愿理他,走过去三两下拆开那个包裹着的“人蛹”,在那人冒头的一瞬间,蓝舟愣住了,他下意识怔在原地,喉咙里像是卡了一根血刺

“……”

蓝清河灰头土脸地从麻袋里钻出来,好不容易见了光,他那惯有的冷冰冰的眼神倏地聚光,在看清眼前人的样子时,他猛地沉下脸。

葛笑也没想到被他拼死拼活救下的人会是蓝清河,一时间,整个人像是冻住了一样。

蓝舟双眉一蹙,还没反应过来,蓝清河照着蓝舟反手就是一巴掌,重重地甩在他的右脸上,蓝舟整个人“嗡”地一下,猛地撞向一旁的树干上,嘴角蓦地甩出一口鲜血。

“蓝舟!”葛笑疯了似地冲过去,一把将蓝舟扶起来,见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脸上立时多出一块血红色的掌印。

葛笑未料到蓝清河出手这么重,方才那一巴掌,差点将蓝舟甩风筝一样地甩了出去。葛笑心底一阵怒火翻腾,快速拔出从腰间抽出短刀,迎着蓝清河就冲了过去,拽起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大力将他摔在断裂的岩石上

“他妈的!”葛笑反手握住刀,将刀锋压在蓝清河的脖子上,蓝清河鬓边灰白色的头发顷刻间被他压断了几根,随着那坠落的断石飘落崖底。葛笑怒火中烧,反手就是两个巴掌,左右各一边,毫不留情地招呼在蓝清河的老脸上。

蓝清河未料想葛笑竟然敢往自己脸上甩巴掌,立时发出一声怪叫,“我教训我自己的儿子,你算个什么东西!”

他眉骨上的疤随着抽动的嘴角皱起,紧接着发出了一声不同于活人的怪笑。

葛笑大发雷霆,拽着蓝清河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扯到自己眼前,怒吼道,“他是你的儿子,不是你养的一条狗!!他刚才为了把你从悬崖顶捞上来,差点一头栽下去,老子警告你,你再敢动他一下,老子送你到崖底,尝尝溺死的滋味!”

蓝清河的脸上的皱纹细细地颤了颤,他发狂地挣扎起来,冲着一边不吭声的蓝舟厉声说,“你这个孬种,你就在一边看着这畜生欺辱你爹!”

蓝舟耳根子一动,全身跟着抽搐了一下,蓝清河的这句话就像一把刀,直直地扎进他的耳朵里。

葛笑却已经大发雷霆,“蓝清河你个老畜生,你骂他什么?你再骂一遍!他妈的,老子要是知道是你吊在那,三刀六个洞,老子立刻送你去见阎王爷!!”

蓝清河终于收起了嘶哑的怪笑,转过脸,神色怨毒地盯着葛笑,“蓝鸢镖局今日能毁在这里,你也算功劳一件。”

蓝清河的声音带着戾气,像是在诅咒对方,又像是哀叹自己。

葛笑咬着牙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恶狠狠地说,“蓝清河,你折磨了他十六年还不够,现在还跑到没人烟的地方继续折磨他,你活得够久了,怎么还没死呢。”

蓝清河气得浑身发抖,怒吼道,“姓葛的,你这个畜生,你这个杀千刀的杂种!杂种!!!”

葛笑咬紧的牙齿猛然一松,眼神一冷,唇角慢慢勾起,像是凌迟一样地对蓝清河哑声说,“老畜生你记住了,杂种也干了你儿子。”

葛笑压低了声音说出这句话,尤其某个字尤为刺耳,蓝清河果然彻底炸了,尖酸刻薄吼道,“你、你这个贱种!!”

“我是贱种?那你是什么,你拿老子跟你比贱,那是脏了这个字!”葛笑脸上彻底变色,他将短刀撤回,拽起耷拉在蓝清河腰上、还没彻底褪去的黑色麻袋,乱七八糟地将蓝清河重新塞回麻袋里,然后猛地将麻袋口收紧,拖牲口似的将他从断崖边上沿着凹凸的石壁拖了下来。

“你这个不孝子!蓝鸢镖局就是毁在你的手里了,你对得起蓝鸢镖局的列祖列宗吗?当初你就该跟你娘一块去死,老子悔不当初,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不懂感恩的畜生!你就该跟着那个贱人一起去死!!”蓝清河不断地在袋子里踢打,污言秽语地乱骂,几乎把最难听的字眼都甩了出来。

蓝舟脚步一顿,全身跟着颤抖起来,他抑制不住地冲袋子里的人怒吼,“你可以骂我,但是你不能骂她!”

蓝清河却变本加厉起来,“你这个畜生,你见了我,连一声“爹”都不叫,果然是那个贱人的种,半点不懂规矩!!”

“你住口!!”蓝舟忍无可忍地嘶吼。

只见他眼睛通红,伸出手随意地擦了擦唇角溢出的血,面无表情地对葛笑说,“将他的嘴巴堵上,别再把敌人招过来。”

葛笑连忙蹲下身,将蓝清河从袋子里扒出来,然后撕了自己衣摆的一块布,团成团,塞进了他的嘴里,顺势掰着他的手臂,在他身后打了个死结,他一边动作一边恶狠狠地说,“他让你闭嘴,老畜生听不懂人话,老子好好教教你!”

蓝清河挣扎不得,只能拼命地挣动,嘴里发出“呜呜”的乱叫。

葛笑将他重新塞回麻袋里,重新扛起来,走到蓝舟身边,扯住他的胳膊,“把耳朵堵上,别听这老东西乱叫。”

蓝舟沉默地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在方才那一瞬间,十六岁以前的一切瞬间回荡在他的眼前,那些谩骂和羞辱,桎梏和控制,都从这个人的骨血中散发出来,一点一点地篆刻在蓝舟的记忆里。

那少年时代的一切都令他惶恐不安即便这个人是自己的父亲,自己的身上延续着这个男人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