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昭郡主一走,屋内便静了下来。时非晚抬头瞅过去,便见常太医看也没看自己的正往里头走去。往里有着一处隔房,常太医几步便走了进去。时非晚见此,也无需他说些什么,便也紧跟了上去。
“把门关上。”
时非晚一入内,便听得常太医老沉的声音响起。时非晚眨眨眼,随手就将门给紧关了上。
时非晚瞅向常太医,正见他此时已坐了下来,抬着头,正从上往下打量起自己来。
时非晚一动也不动,由着他打量着。
常太医目光却还是在一会过后收了回去,又慢条斯理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小抿了一口后,时非晚忽然听得他说道:
“当今天下,男儿之中婚路能比世子爷更坎坷的,怕是没有了。如今之局观之,世子爷怕是要毁在这情之一字上了。太后娘娘不愧是太后娘娘,此局设得可真是精妙绝伦,退不是,进不是,躲不是,攻不是。
唉!可怜那样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肆意儿郎,如今束手束脚小心翼翼,如此煞费苦心之后,且先不说能否独善其身,便是能摆脱困境,到头来,也还是只能得一场空,苦之!苦之啊!”
常太医话中带话,长长叹了口气。
时非晚闻言紧锁眉,手指不自觉的绕了一圈,默默低下头去。。
“啪!”只一道重重又含怒的重拍桌子的声音,瞬间又将她给惊得抬起了头来:
“你好大的胆子!”
常太医平和的语气转瞬一重,怒视时非晚,沉声呵道。
时非晚抬头,双目与常太医相撞,见对面那双盛怒的双眼正微微颤动,时非晚敛敛心神,闭上眼深吸了口气缓了会儿,便又睁开了眼,道:
“太医把我交给世子,让他带我回京面圣请罪吧。”
此时此刻,时非晚哪还会不知,她已是藏不住了。
太后那边接着会不会查到她头上她不确定。但,她反正是不能让岑隐因为自己而被带回京问责的。
更何况现在,眼前这位万岁身边的人,显然已经发现了她的身份。
不说京都的风波,单说军中女子不得从军,这也是绝不会被万岁爷以及他的人所容忍之的。
时非晚不是个看不清现实的。既如此,那便认了吧。回京之后,再做打算挣扎。
不过,好在是落在了常太医手里。
时非晚想,必是先前把脉的事让常太医发现了,且被他顺线猜出了身份来,才有后来高飞去给自己解围的事。常太医是万岁爷的人,便是想要捉拿把控自己,也必不想让自己先落入太后手中。毕竟,自己与岑隐,是一张很大的威胁牌。
“慧安县主果然是个往前看的,倒是能很快的认清现实。”
果然,常太医此时直接唤道:“也不是个完全不念情义自私自利的,也不枉世子爷痴心一片。”
“太医若无其他事了,便送我去见世子吧。”时非晚一副已经认命了的模样。
“慧安县主不想跟老夫辩解几句吗?你此行此举,居心何在!”常太医挑高眉。
“太医所问何事?京都之事,还是从军之事?”
“京都之事也好,从军之事也罢,县主之行,都是在自钻死路,你若下定决心要回京都,便已是择了一条死路。世子爷到时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是吉是凶,我自己承担。”
“县主虽有此心,可有世子爷在,你想自己承担也担不了!”
“……”常太医此言落,时非晚忽然静了。
只闻常太医又道:“县主那般聪明,倒不如猜猜,你回京后会遭遇什么。”
“被问责,世子爷相护。洗冤求情,赢则生,输则死。”时非晚答。
“那县主觉得,能有几分可能赢?”
“……”时非晚不语了。
“两罪并加,县主不说了,是料不定,还是不敢往下想了。”常太医放下茶杯,颇有深意的捋了捋胡子。
“敢想又如何?不敢想又如何?事已至此,反正已无选择。”时非晚长叹了口气。
“那县主猜猜万岁爷,对你,有无饶恕之心?”常太医又道。
“不敢揣摩圣意。”时非晚回。心底暗想,天成郡主之事,皇上对自己自然不会有饶恕之心。此与民意民心相背。而自己与圣莲宫的关系让他本就不信自己有除自己之心。
再是,如今岑隐为了自己不再听话,处处惹事,说起来罪魁祸首也是自己,万岁爷怎么会开心,只怕这些罪在他心里已全扣在了自己身上,想除去自己这祸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