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大富镇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他们背着,推着,担着各式各样的货物,去到渡口等渡船。
富安客栈没什么人,竹衣寒问了客栈伙计什么,客栈伙计手指指外面,“镇上有,若是要便宜些的就去渡口。”
月雨梨醒了,发现吴丑儿夹着被子摩挲着在说梦话,听得她熏红了脸,她便用脚踢踢吴丑儿。
吴丑儿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揉揉眼睛,问:“怎么了?”
“你夜里打呼,夹我的腿,刚刚还说些龌龊的梦话,早知道我就一人睡了!”月雨梨一脸气闷。
“睡着了,我有什么办法?”吴丑儿咂咂嘴,看上去还有些睡意,“我家小夹子和大壮还没来?”
月雨梨回说没有,就起身去洗漱,吴丑儿趁机脚一伸,惊得月雨梨挪开屁股,直骂她。
吴丑儿懒笑,翻过身去,继续睡。
不一会,小房子敲门,说竹衣寒出门买衣服了,月雨梨连忙推推吴丑儿,要她一起去找竹衣寒。
吴丑儿挥挥手,不想动弹。
月雨梨气得骂她懒,吴丑儿拖拉屁股,挤出一声响,月雨梨连忙开门,走了出去。到了外面,月雨梨掩上门,喊小房子陪她去找竹衣寒,小房子却说他拉肚子,她只得一个人进了镇子。
一路上被那些外族买卖人轮番打量,追随亵笑,月雨梨倒也沉得住气,毫无所谓。
行进间,月雨梨左顾右盼,不经意与一公子撞了个满怀,公子乘机一揽,轻薄地问:“小娘子,哪里去?”
月雨梨定睛一看是竹衣寒,两人嬉笑,惹得旁人投来嫉恨的眼神,“富家公子福气就是好”。
原来,竹衣寒买了男子衣服回到客栈,客栈伙计说月雨梨出门了,她便换了衣服出来追。
月雨梨觉着竹衣寒着男子衣裳反而更加显眼,“活脱脱一个俊公子”。
竹衣寒低眉,她说她本想女扮男装,避开不必要的麻烦,没承想反而更加醒目,倒是不如不扮了。
月雨梨想了想,说:“扮是要扮,只是我们二人只会扮公子,若是会扮些不那么惹眼的男子,就好了……唔,对了,回去请教丑儿!”
二人回了富安客栈,吴丑儿正在吃早饭,抬眼看见竹衣寒便笑了。
“这公子扮相太招摇了,所以来问问你,可有法子让小寒不那么显目?”
月雨梨这么一说,吴丑儿便接道:“我从九戈乡出来,也曾误入歧途,做过贼,不过倒也学得些扮相的本事……我想想,你这脸细白,确实难办!唔,若想不引人注目,倒不如扮个老妪!”
“老妪?不好,老妪骑马跑起来,一眼就觉着突兀!”月雨梨望着竹衣寒,竹衣寒点头同意。
“那就扮个马贩的儿子,送马去叶空谷,弄得邋遢些!”
吴丑儿一说完,月雨梨拍手笑着说:“正好能用上花大乘!”
“路上,不必太刻意,多摸摸马,发发呆,圈圈马鞭,走路两腿分开些,唔,一会将鞋子上抹些花大乘的马粪,应该就可以了。”吴丑儿说。
竹衣寒装扮完毕,吴丑儿很满意,月雨梨皱眉苦脸,捂着鼻子说:“我偏不信,马贩都这么脏,这么臭!”
“都跟你这大小姐一样,每日与茶,与花,与粉一起,当然香。让你扫马舍,叉马粪,你也臭!”吴丑儿边说边捏了月雨梨一下。
月雨梨怒眉喝道:“不许乱碰!”
吴丑儿笑,说:“夜里你都钻我怀里来了,还不许碰!”
“那是我睡着了!”月雨梨跺脚解释。
“看,我说我睡着了,你嫌我这,嫌我那。轮到你自己,又成了借口了……”吴丑儿鄙夷地一瞥。
月雨梨咬着牙,掐了吴丑儿的臂膀,躲到竹衣寒后面,捏住鼻子。
吴丑儿说月雨梨是长不大的小姐,月雨梨说吴丑儿是满心猥事的色鬼。
竹衣寒站在那里,看着这二人斗嘴,抿了抿嘴,欲说还休。她飞身上马,月雨梨又似娇女子要哭啼,吴丑儿连忙止之。
竹衣寒答应月雨梨快去快回,月雨梨与吴丑儿便送竹衣寒上了渡船,船上的商客刚见着竹衣寒都投来厌恶的目光,但看到月雨梨与吴丑儿相送,又投来羡慕的眼神,“跑马的小子好福气!”
云瑟站在渡口,正看到两个女子与一个小马贩依依惜别。
“初春时,我奉命去叶空谷召回真儿,叶空云主送我与真儿来此渡口,她二人也像这般依依不舍,想不到竟是诀别!”云瑟含泪。
“大云师姐姐为我云族耗尽命脉,毫无畏惧,我亦不会退缩!”竹芊芊握拳眺望重云河对岸,重云岭上的百道山庄。
云瑟侧身,望着竹芊芊稚嫩的脸庞,抚着她桃红的脸颊,轻轻说:“芊儿,我们这些人里,你最小,若是遇着强手,灵技悬殊,不可力战,能逃多远逃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