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了好几日,沈望舒除了在吃饭的时候能瞄见一眼看守,其他时候,谁也见不着。
他的性子倒是不怕寂寞,只是这客栈柴房临时改成的牢狱,也是在没什么想头,稍稍还能有趣一些的,便是藏在阴暗角落里的耗子了。
这一日,沈望舒走了两周真气,实在是无聊透顶了,便蹲在墙角看几只耗子为了争口他的剩菜大家,你来我往的,虽然没什么章法,但好在天真自然,也可以算得是有意思。
只是几只打得正欢的耗子,也不知为何便忽然一惊,吱吱叫着,竟忽然四散跑远了。
耗子的五感惊人的灵敏,若是忽然被惊动,多半是有人靠近。只是沈望舒估摸着一想,还不曾到给他放饭的时候,不免有些奇怪。
哗
后头的柴垛里传出被翻动的声音,沈望舒心下一紧。
既然是被关押兰摧便被常沂迫不及待地缴去了,便是他身上的软剑也被搜走,而那些人说是防他自尽,连喝水的碗也只给了木头的,如此还真是手无寸铁,若只是钻进来一只野猫野狗就罢了,但若是有人看不得他这样活得好端端的,那边真有些麻烦了。
若是现在出声求救,是绝不可能有人前来的,毕竟关他只是权宜之计,盼着他死的人可不在少数。于是沈望舒决定先发制人,轻手轻脚地挪动到先前发出响动的柴堆跟前,忽然出手,将柴堆劈得四散。
“你要死了!”柴堆散开的一瞬间,忽然从后头传出一声低斥,吓得沈望舒连忙收手。
虽然没看清后头躲着的是谁,但这声音他认得,是叶无咎的。
那个一向喜欢穿着上乘衣料裁制的锦衣的小公子,如今竟顶着一头乱草出现在气味难闻、腌臜潮湿的柴房里,一身衣衫也揉得皱巴巴的,还带着不少沙土,狼狈得让人无法相认。
沈望舒一惊,压低声音问道:“怎么是你?怎么进来的?”
叶无咎被他拉了出来,还不及答话,他后头却出现了另一个人,形容与叶无咎相差无几,沈望舒也是费了好大力气才认出来,这人是洞庭湖畔那位包打听。
“他又是怎么回事?”想着叶无咎也不会对他不利,沈望舒倒是没对包打听表现出敌意。
那包打听笑得有些谄媚,“想要收集消息,手段可得多些才好。不过公子尽管放心,小老儿这地道打得隐蔽,又不曾惊动旁人,只要公子不声张,没人知道我们进来过。”
沈望舒将信将疑,只问叶无咎:“堂堂叶小公子都做了土行孙,不知道是何等要事?”
叶无咎听他嘲讽之意甚浓,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还不是担心你这厮。天冷,这里还湿,你又有旧伤,我怕你那天悄悄死在这里。”
虽然言语之间满满都是嫌弃,但沈望舒还是有些感动,“我好得很,你不用担心。不过就为了这事你也值得犯险跑一趟?还有这包打听,想不到几天的功夫你就把人家的手艺摸得一清二楚了,这事准备为巫寨主招揽人才?”
“看把你美的,我虽然担心你,但也顾忌着自己一条小命。”叶无咎草草地整理了仪容,总算是恢复了从前那吊儿郎当的模样,“是这小老儿主动找上门,说他有个不被人发现的法子来瞧你,我这才跟他一同打洞来的。”
沈望舒听得神色一凛,“你要找我?”
“是小老儿。”包打听有些激动,“这位少侠,你真是倚霄宫少主?”
一双锐利的眼只盯着他不动,沈望舒轻哼一声,“怎么,几日前还说的不够清楚?若我不是倚霄宫的人,那些个大侠女侠的是疯了才跟我过不去。”
包打听那双已经有些浑浊眼忽地一亮,“那你真是大……你是沈千峰之子?”
这却并不是了。
沈望舒不由得皱了眉,“我有不认得你,你管我是谁?打听我身世之前,你不该先自报家门表示诚意么?”
包打听连忙拱了拱手,“公子无怪,小老儿这是高兴糊涂了。小老儿本就姓包,单名一个海字,年轻的时候,也是九嶷宫的门下。”
他这样一说,就连叶无咎的神色也凝重起来,直直盯着他,却要看他到底能说出些什么来。
“小老儿武功不好,记性还算不错,又认得字,当年便跟着云中君,在九嶷宫中做了一个管案牍的文书。”包海疾声说着,“当年还是湘君大人开玩笑,说小人既然记性这么好,又什么乱七八糟的琐事都知道,不如改名叫包打听算了。”
叶无咎当即眉梢一挑,“你胡言乱语什么?我岳父那样一个人,怎么会说出这么促狭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