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开阳依着玉无望的吩咐,往晨香坊给风长栖买酥油果子,回来的时候,就见着惊云司一大队人马往荣亲王府那头走。
他本还有些稀奇,拉着人问了半晌。
谁成想就得了这么一个好消息。
风长栖唇角微勾,吃了一口酥油果子,齿颊留香,一脸餍足。
她一早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若是在寻常时候或许还不至于,只是现如今,风帝如同惊弓之鸟,对荣亲王忌惮十分,自然不会叫他都牵扯到耀京城的主干。
只是那人不够聪明,若非如此,趁机控制,将此处为主己所用,必定是受用无穷。
只是可惜了,他只想着让惊云司浑身破洞,从中坏死。
若非如此,也不至于前功尽弃。
“不早了,该回去了。”玉无望亲手提着灯笼,另外一只手还帮风长栖拿着剩下的酥油果子。
“外头凉,披上大氅。”
阿春忙不迭地帮着那人披上了。
风长栖嘻嘻笑,跟玉无望一处出了惊云司的大门。
是个好天,无风无雨,天上也是一片澄明,无星无月。
市坊之中笙歌不绝,老远就能见着那些微弱的光亮透过来,仿佛是半空中悬着的无数个纱笼。
着实好看的紧。
“阿蘅日后就跟着你了。”半晌,玉无望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当真?”风长栖一脸欢喜,“多谢师父割爱。”
玉无望知晓,这小妮子是求贤若渴,巴不得这世间贤良之士,都到自己麾下才好。
“自然是真的。”玉无望应了一声。
之前阿蘅就已经传信出来,只说是之前无有护佑那人周全,十分愧怍,现如今只当是弥补,日后跟随风长栖。
风长栖哪里知晓这其中因由,只当是玉无望成全。
“南首的脂粉铺子看得如何?”玉无望看定风长栖那张玉色面孔,笑了笑,“倒是野心勃勃,哪里像是个女儿家?”
“我也会些针黹女红。”风长栖不甘人后,嘻嘻笑,脸上并无半点认真,“若是日后我富可敌国,哪里还会稀罕这公主的矜贵身份?”
玉无望不吭声。
这丫头福泽深厚,只是自己半点不知。有些时候十分老成,可有些时候却又稚嫩的如同幼儿。
起了风,风长栖只觉着自己脊背凉津津的,不由得加快脚步,好像巴不得胁下生双翼,直入九霄。
“冷?”
玉无望拉住她冰凉的小手,将她抱在怀里。
他本就生的十分高大,将大氅覆在风长栖身上,半点都看不出这里头还有旁人。
风长栖我在玉无望怀里,嬉笑着。
“倒是不如坐着马车,这样冷的天,走在路上,十分磨人。”
玉无望笑了笑,并不应声。
那一股子松香,一直都萦绕在风长栖鼻腔里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妙趣。
“师父身上怎的这样香?”
“在松树林里待得久了。”
玉无望只得这么一个不着调的解释。
未免有些敷衍,风长栖却也不恼,伸出手,攀到了玉无望的脖颈,两个人四目相对。
玉无望心口砰砰直跳,一时之间意味难名,硬生生地别开面孔,不去看那双灵气逼人的眼睛。
“当师父的徒儿着实令人欢喜,”她耷拉着小脑袋,依偎在玉无望的怀里,整个人都仿佛浸泡在松香里头,“样样都有师父护佑,不论什么也不需自己操心伤神,这样多好?”
玉无望不吭声,静静地看着她的乌黑发亮的发顶,心里仿佛注入了一股子暖流。这会子虽然起了风,天上刮起了一阵雪霰子,他却半点感觉不到冰凉,只觉着身在三春盛景之时,周遭遍地芳菲。
这一夜,玉无望的心都急促地跳动,半点睡意也无。看着窗纱微白,他披着衣裳起身,站在那张偌大的檀木桌子前头,铺上宣纸,在纸上细细描摹,不一会子就得了一个娇媚灵气的人像,可不就是小小公主风长栖!
整日介这么一处,他们到不觉着有什么,只是到了外人眼里,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风长栖怎么都没想到,她跟玉无望二人简单质朴的师徒关系,竟然成了别人眼中的私相授受,若非她十分年幼,只怕会传出更难听的来。
正所谓是身正不怕影子斜,风长栖只当是半点不知,依旧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