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朝夕,君不羡回屋子之后眉头微微皱着,抬眸见张太公仍然神色闲适浅啜着茶忍不住上前一步问道,“外祖,您刚才为何和公主殿下讲那些?有些话您甚至都不曾和蜀王讲过,公主殿下虽然非寻常女子,可是刚才所讲乃是天下大观,公主殿下听这些”
张太公也不意外君不羡会这么问,放下手中的紫砂壶拍了拍身边的榻沿,君不羡走过去坐下,而后便听张太公缓声道,“你为何会觉得公主非寻常女子?”
君不羡没想到张太公不是先答他的话而是先问了话,他和朝夕认识并不长,相处更是没有几次,他也不知自己怎么就脱口而出了,略一思忖方才道,“公主幼时被贬斥而出,后来几番辗转,孙儿听闻公主此前还患了眼疾,孙儿认为能经过这么多坎坷再回来巴陵便已非常人,再看公主其人风姿卓绝气度清隽,虽然年纪不大,言谈之间却有种从容不迫的泰然之感,光是如此便能将比她大许多岁的很多人比下去,是以孙儿觉得公主非寻常女子。”
君不羡缓缓说完,张太公唇角便是一弯,“既然如此,我为何不能与她论天下?”
君不羡闻言欲言又止,“可是可是总觉的”
张太公笑起来,“总觉的什么?总觉的这些话我该和蜀王和几位公子说而非和摇光公主说?或者说你觉得女子不该论天下大事吗?”
君不羡闻言慌忙摇头,“不是不是,当然不是的,孙儿怎会如此想”
见君不羡有些急了却又表达不出来,张太公笑意更浓,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在我眼底,摇光公主与你是一样的,我能说给你的东西自然能说给她听。”
君不羡听着这话只觉得云里雾里,“难道外祖从前也是这样教庄姬公主的?”
张太公点头薄笑,“我身为帝师教过不少王室诸侯的子弟,公子公主皆有之,别的公主大都只教诗书,可庄姬公主却是与教导公子无异,庄姬公主悟性之高也叫我十分满意。”
君不羡好似有两分懂了,“原来如此,倒是我狭隘愚钝了。”
张太公自然不会责备君不羡,他撑着坐榻站起身来,君不羡看见连忙去扶,张太公朝临时为他准备的书房走去,又缓声道,“你这样想倒也十分正常,公主已经订下婚盟,不日就要远嫁燕国,说天下大观说蜀国如何强国的确有些不寻常。”说着话张太公已走到了书房里来,他抬手指了指这书房书架之上满满当当的书,“这些书,是摇光公主三岁之时便开始看的书,你去瞧瞧,不仅这些,庄姬公主还亲授帝策于她”
君不羡看到了那书架之上熟悉的书册名字本就惊讶万分,再听到张太公说完最后一句,整个人彻底的愣了住,他看着张太公,不可置信的道,“庄姬公主这是”
张太公捋着胡须点头,扫了一眼那书架缓缓的笑了。
朝夕从宏德殿出来还是往崇政殿去,她好歹入了一次宫,不可能不去向凤钦请安,待走到崇政殿,崇政殿里的议事却还未结束,王庆听到禀报连忙迎出来,有些苦恼的道,“公主殿下,这里面还未说完呢,您看您现下只能等等了。”
朝夕自然应下,又往半掩的殿门看了一眼,“怎么说了这样久?”
王庆闻言眼底微亮,“今日早朝,王上将从镇南军之中裁撤出来的五万左营兵马重新定了番号是为定南军,又重新定了定南军主将,说起来这位主将公主想必有印象,正是那钦州的驻军主将。”见朝夕点了点头似乎想起来了,王庆又接着道,“此前众将回来述职之时王上也没有特别注意到这位将军,可是刚才,王上召了杨将军来本是要交代南边军务的,却不想杨将军心底早就对南边军务有看法,王上让他尽管说来,这不,杨将军一说就说了这样久,说起来也是王上慧眼,这杨将军真乃胸有沟壑之人,一席话说的王上精神百倍仿佛发现了宝,奴瞧着,只怕还得说一会子才能说完呢,王上听得很认真。”
朝夕眨了眨眼,“杨将军竟有这样的大才?!”
王庆笑着点头,“谁说不是呢,便是连老奴都没有想到,刚才老奴听了几句,只听杨将军对南边的防务改动便列了十三条,那样子好似他已经驻守南边多年,可谁都知道,杨将军从前是在钦州的,虽然是北边重镇,可那里的驻军常是闲置的,杨将军刚才便说,正是趁着这两年的功夫对蜀国四方防线都琢磨了一遍,因为如此,这次忽然接下这样大的一个担子杨将军开始惊讶了一下之后没有半点慌乱,王上对他真是一万个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