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渴望这个世界拥有曾经那样震耳欲聋的声音,我们都在寻找那样震人发聩的文字,一次又一次地立起狂人之树,一次又一次地将翻身当作是觉醒。
最终才明了,这个世界已经经不动弃医从文之人的呐喊。
那样的声音,若发出来,也只能是昙花一现。
这不是舍生取义问题,而是一种必须改变的前奏。
我们需要的,不仅是那一声呐喊,还有那之后不断回荡的回声。
——辉影
清晨七点,位于新州市中心,已有上百年历史的老火车站,一头雾水的义天羽在其叔叔义萧的带领下,找到了在破旧老广场上四处观察的林书文。
“风辉叔叔,我们要去哪里?”
“火车。”
“啊?”
和义萧挥手告别,林书文拉着义天羽的手扭头走进了这个老旧的火车站。
新州火车站成立于蓝星历1904年,是神州国最早建成的一批火车站,原本是人口最为密集的公共场所,但在新州东站开通之后,这里的人群也日渐稀疏,最终只剩下图便宜的民工与学生这样的普通百姓,还在背着大包小包地挤进这座车站。
当然,现在拥挤的人包括了这两个临时加入的队员。
“咕……”
义天羽在人挨人的通道里叫苦不堪,仿佛海洋中的一叶扁舟,仿佛下一秒就会被人潮打翻。
就在这个自顾不暇的时刻,跟在他后面的林书文发现了一个不安分的手,正悄悄地摸向了义天羽的口袋。
他没有出口提醒,也没有做出人类所能做的保护动作。只是在他得手后,这个悄然摸到他背后似笑非笑的少年手里,多了个熟悉的东西。
那是他的战利品,以及,他的……口袋布?
“呼……呼……妈的挤死我了,为什么不去东站坐车啊!”
由于是在安检之后才进行的扒窃,正在大喘气的义天羽仍没有发现自己的钱包已经被人摸走。
“唉?我票呢?不对!我钱……”
林书文仍然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静静地走过了义天羽的身旁,在他的手里,那个熟悉的钱夹正随着他的手腕上下摇晃着。
倒映在义天羽的眼底。
“喂。”
“怎么?”
就在林书文扭头的一瞬,一直凝望着他的义天羽突然发现了二人身处的环境。
也许是因为钱包的丢失激活了他的警惕,也或者是因为陌生环境的降临让他下意识地去观察四周,当本来一起顺着同一个方向以同一个背影向前的人潮中出现一个违和的逆行者时,麻木的人会突然感受到某种生活着的实感。
那是一种突然的自我觉醒或者自我定位,可以笼统地概括为:“感觉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活着”。
但
这种感触,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在林书文将钱包抵还到义天羽手上后,二人继续踏着上世纪铺就的瓷砖,走向了候车室。
义天羽向四周张望着,那并不是源自于他本身的好奇心,而是那些景象,反复,醒目毫无预兆的拉住了他的视线:
缩在角落里的人,坐在行李堆里的人,拿着过时手机大声讲电话的人,以及铺了片凉席在上面席地而睡的人……
这些人或邋遢,或体面,或沧桑,或青稚……
他不会因为这样的人群而诧异,而惊奇,因为文字曾告诉过他,这些人代表着生活,或者说是生存。
同时也因为文字,他知道自己不应该站在制高点上去审视他们求生的姿态。
“有什么想法吗?”
“一点情绪的波动,我们不能在某种制高点去审视他们,对吗?”
义天羽难得抓住了攻击林书文的机会,昨天以及今天的不爽让他迫不及待地进攻林书文的话语。
“但你现在,不还是将自己和他们归为了两类人吗?”
“!”
林书文微微侧目,瞥了一眼瞬间失语的义天羽,继续说道:
“你嘴上在提醒着自己不要站在制高点去审视他们,可实际上,你也只是站在了与他们同样的高度,内心里,你仍然将自己看作与这些人不同层次的另一种位置,去审视他们。”
“我没有,尘心的文章教过我,我的父母和叔叔也教过我,让我永远谦虚并尊重的去对待任何值得尊重的生命。”
“但是,只有在潜意识里,将自己当作与这种生命身处不同位置的人,才会去想着“用谦逊的方式去对待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