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一支车队从红松庄园出发。骡子和牛喘着粗气拉动身后的大车,辆四轮大车慢悠悠地朝着赤硫港行进。
“站住,干什么的?车上拉得什么?”一支路上的巡逻队拦住了这支车队。
“车上都是粮食。”车夫这样答道:“我们是红松庄园的人,给城里送摊派。”
赤硫港评议会以战事为由,要求岛上大大小小的种植园和村庄都要拿出粮食来作为军粮,这被岛民称为摊派。
巡逻队中的士兵站上车轮,朝车厢里望去,只见车厢里是垒的整齐的麻袋。再随便割开个口子,小麦流了出来。
见确实是粮食,巡逻队也就没再为难这支车队。
临走时,巡逻队的队长对车夫边上的年轻人开玩笑说:“看你也长得高大,当个长工有什么意思,要不要来当兵?我们正缺人手,一天一枚小银板,一个月够你现在挣一年。”
年轻人咧嘴笑了下,什么也没说。
“哎?我问你话呢!你哑巴吗?不会说话?”
豁牙车夫紧忙陪着笑脸解释道:“老哥您还真说对了,这傻小子就是个哑巴,我们老爷可怜他,才让他陪我赶车。”
年轻人也啊巴啊巴地手舞足蹈比划着。
见这对方是个哑巴,巡逻队的队长也没再为难,只是遗憾地嘟囔了一句:“原来是个哑巴,还以为是块好料子呢。”挥了挥手,放走了这支车队。
甩开巡逻队后,正在赶车的戈尔德笑着对温特斯说:“大人,这家伙还挺有眼光,一眼就看出您是块当兵的料子。”
温特斯苦笑着摆了摆手:“这也能险些被拉壮丁……多亏了你。先不说这些,你继续教我说岛民方言……”
温特斯带领着车队继续前进,牛车速度很慢,从清早走到傍晚才快抵达赤硫港。一路上只碰到一支巡逻队,连行人都稀少。
在通往赤硫港的最后一个岔路上,车队拐进了一条不是前往赤硫港的小路,行驶到了一个无人处。
这些大车都被温特斯改造过,车厢底部加装了隔板,高度足够容纳成年人平躺。从外观上看只是运辆的大车,除非把小麦袋子都卸下来,否则绝看不出任何异样。
而红松庄园的赫德人就藏身在隔板之下
放出岗哨后,温特斯带领剩下的维内塔士兵立刻开始卸车。
在漆黑、闷热的隔板下面煎熬了将近一天的赫德男人们脸色苍白,几乎连站都站不稳。
然而他们却没有发出任何抱怨,只是互相搀扶着跳下大车,一声不吭找地方上厕所去了。
“到地方了吗?”赫斯塔斯喘着粗气问温特斯。他也跟着来了,没办法,这些赫德人中只有他懂通用语。
在闷罐子一样的狭小空间下面呆上一整天,连个翻身的地方都没有。壮年人也几乎受不住这种煎熬,更别提赫斯塔斯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了。
“还没到,剩下的路我们得走着去。”温特斯把自己的水囊递到赫斯塔斯手里,第一次用了敬语:“老爷子,没事吧?”
“没事。”老萨满的状态很不好,但他却仿佛没事人一样,大笑着说:“可比骑马轻松多了。”
大车里面不仅藏着人,还藏着武器。
清点人数、分配武器之后,维内塔人和赫德人又齐心协力把粮食装回了车上。
巴德带着一部分人去把大车赶到隐蔽的地方藏匿。
温特斯和安德烈带着另一部分人钻进了密林之中。
他们的目标——扼守在赤硫港海湾咽喉处的两座炮垒。
——割——
凌晨。
无云。
月相满月。
赤硫港海湾沿岸。
皎洁的月光洒在水面和海岸上,让一切想藏匿的人和物都无所遁形。
塔尼里亚联合会的士兵戴恩守在海岸上的哨位里,眼皮一直在不停地打架。
海面上,一条小臂粗的铁索横跨东西两岸,在海湾咽喉处拦起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任何想强闯这条拦海铁索的船只都会撞碎船壳,沉没。
这是一处人造的天险,海上城墙。
而这处天险最薄弱的地方不是铁索本身,而是固定铁索的地方。
塔尼里亚人当然也看到了这一点,铁索从岸上的炮垒延伸而出,炮垒中配有绞盘可以拉起、降下,另一端则是一座墩堡。
两端都由评议会最信任的部队把守,一旦有警,则赤硫港可以迅速支援。
在哨兵戴恩看来,这只是围攻中寻常的一天罢了。
赤硫港的海湾入口被两座炮垒、两道铁索牢牢把守着,维内塔人进不来。
维内塔的战船则在海湾外巡曳,赤硫港的船只也出不去。
这是一座海上围城,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想出去,但都不能得偿所愿。
维内塔人的主力集中在北方海岸,赤硫港评议会的主力也在那里和敌人对峙。
在戴恩看来,自己放哨的工作虽然无聊,但胜在安全。即便敌人想强行登陆,也只会从北方海岸进攻。只有维内塔人脑子都坏了,才会强攻固若金汤的赤硫湾。
此时此刻,戴恩只盼望着下一岗的人赶快来换班,他已经困得不行了。
正当他在海浪声中昏昏欲睡的时候,身后传来的细微的脚步声,迷迷糊糊的戴恩高声问道:“谁呀?”
“来换岗的。”
“嗨,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来的太晚了?”
来人没有答话,只是越走越近。
只剩下六七步远的时候,戴恩才看清了对方抹得黑乎乎的脸,他惊讶道:“你……”
话还没说完,来人一抬手,寒光闪过,一枚钢锥钉进了戴恩的眼睛里,在后脑勺上透出一个尖。
射出这枚钢锥的人正是温特斯。
一发中的后,温特斯却没有停手,而是接二连三把手中另外两枚钢锥用飞矢术射向哨兵。
现在的他顾不上节约魔力,所以一口气射出三枚确保击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