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帝陵里的两个护卫回来了,应雪泥和楚岚便问归虔等人的状况,护卫道:“那三人昨夜忙到子时才停下歇息,我们想帮忙也不许,早上不到辰时,又起来挖土,手上也不知怎的,鲜血淋漓,劝也不听,后来杜郡守的人来了,我们就回来了。”
二人听了这话,皆十分感慨。
那两护卫禀报完了,却还没有走的意思,面上都有几分迟疑,应雪泥道:“有话直说,不必犹豫。”
一个护卫道:“入夜以后,我等在林中见绿光闪烁,那归虔三人周遭尤其多”
应雪泥皱眉,他知护卫说的是真的,但如此奇事,却是从未听说过,莫非真是幽魂不散?
楚岚想了想,道:“不必惊慌,人骨里有一物,叫做磷,人死之后,就从骨里渗出,自动燃烧,发出绿光,就如木材生火一般,极正常的,那三人搬运白骨,身上沾了磷,所以绿光多些,白天不起眼,晚上却是能看出来了。”
那两个护卫听了这解释,才安心一些,退下了。
应雪泥等护卫走了,看向楚岚,道:“阿岚说的这些,闻所未闻。”
楚岚道:“我说的可是大实话,那汤猎户说的十几年前有猎户入帝陵,回来之后满口说有鬼绿的之类的话,大概就是晚上瞧见磷火了。”
应雪泥沉吟片刻,道:“那三人双手受伤,应是被毒草所害的缘故,与那疯了的猎户身上的溃烂是一个道理,若不赶紧诊治,只怕也是终身不愈的。”
楚岚想了想,道:“我们遣个护卫与杜郡守说说罢。”
应雪泥点了点头,派人去知会杜郡守。
杜郡守听了这话,唬的半死,跑到应雪泥楚岚这儿来求证:“当真有那么多毒草?”
楚岚道:“杜大人没去帝陵里头,不知缘由,那里有一处人祭,陈尸一千,皆尸身完整,毫无被野兽撕咬的痕迹,我们也未见任何野兽,这是因为帝陵与世隔绝又处处毒草的缘故,连有些树都有毒,族长慈悲,要赤手空拳的在山林间收敛尸首,必然受害。”
杜郡守快被吓哭了,一溜小跑的回衙门,点了衙役兵士马不停蹄的往帝陵跑,还带了许多幕僚,一路上商量过去,得出的结论是:“先劝,劝不动,打晕了也要把人给带回来!”
开玩笑,舜族族长死在自家治下,那二十四长老能把自己这个郡守给撕了!
杜郡守也顾不得自己年老体衰了,顽强的走到了帝陵,最后果然带着被打晕的族长和侍者回来。
他们的双手满是血痕,泛着青紫,那青紫甚至已经从手掌向着手臂蔓延。
杜郡守也知道耽误不得,除了请大夫,又来问应雪泥和楚岚,两人去看了一遭,应雪泥顺手开了一张方子,杜郡守忙配了药,当天用上,伤口便结痂,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心想:“好好好,这下自家老命好歹保住了。”
那归虔等人的手渐渐好转,杜郡守隔三差五去瞧,还送了不少挖土用的手套,可那大皇子却是一病三天,卧房的地上攒了一寸厚的香灰,嘴角都起了燎泡儿,他的亲随此刻也不知何处去也,日常饮食皆由神汉巫婆打点,这些人是不惯伺候人的,便按灌符水的法子来,米汤蜜水轮流灌下去,偶尔还掺了独门秘方的十全大补符箓灰,就是没油水,大皇子饿的两眼发黑,人也瘦了一圈。
到了第三天,他终于能动弹了,神汉巫婆们都觉得是自己的功劳,叽叽喳喳围着他邀功,大皇子用吃奶的力气吼了一声:“滚!”旋即又喘不上气,差点晕倒。
等大皇子恢复气力,又过了两天,他的亲随还是不见踪影,他心里十分慌乱,命小厮去找,浑然不见人影。
此刻,他就是再蠢,也回过味来了,到底是宫闱出身的皇子,他想了想,命驿馆小厮叫来杜郡守,先调集了五百人,将驿馆围住。
杜郡守虽不知这大皇子为何如此,但君命难为,只得照做,不过他感念楚岚与应雪泥这段时间的提点帮忙,悄悄遣人告知了他们,“早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