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血红彼岸延绵千里,空中弥漫着奇异的花香,这里没有风,一切的一切,好似静止了一般。
花所簇拥成的小道,蜿蜒曲折通向远处,韵念的眼神有些茫然,她漫无目的顺着这条路走下去,不一会儿面前便隐隐约约的现出一座白玉桥,桥旁,似乎有一个小屋。
韵华一进入冥府,便甩下韵念自顾自跑开了,也没说任何理由,而微萱似乎因为无法适应,钻入镜中便没了声息,所以方才的气势汹汹的三人组,只是一瞬间,便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小屋韵念并不是很熟悉,许是重新修缮了一番,可那白玉桥她却是记忆犹新。
那个身世凄惨的孟婆……也不知怎么样了。
念此她加快了脚上的步伐,总之,现在要先找到熟悉的人才好问路。
“是有客人吗?”好听的嗓音从屋内传出,给人亲切的感觉,“客人既然来了,不如进来歇会儿吧。”
韵念迟疑片刻,还是循声而去。
屋内的摆设极为简谱,但也不至于寒酸。屋子的正中央坐着一位白衣女子,容貌极佳,眉眼清秀,浅笑盈盈,她向韵念热情的招了招手,“来,客人坐我对面吧。”
韵念顺从地坐到了她的对面,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孟姐姐,可还记得我?”
孟婆似是早已了然一般,浅笑道:“从你方才进门的那一刻,我便已知是故人前来,我若记得不错的话,你便是那日主公带来的韵儿姑娘吧?我还记得当时你入轮回时,还是我和主公一起送的你呢。”
韵念尴尬一笑:“我没印象。”
孟婆一顿,而后自嘲一笑:“瞧我这记性,混沌的灵魂怎么可能会有记忆呢?”
混沌的灵魂?
“我还记得,当年姑娘替主公挡下的那一击,血溅遍野,那遍野的彼岸花,本就未有过血色这个种类,是姑娘的血染红了它们。当然,我看不见,也是听主公迷迷糊糊时同我讲的。”孟婆不好意思的一笑,继续道,“后来听他们说,再也未曾见过其他颜色的彼岸花了。姑娘如今可以如此轻松的与我高谈阔论,想必主公费了好一番力气吧?”
韵念微微一愣,若是孟婆所言属实,那么从某种意义上,韵华,他确实是自己的孩子。
“孟姐姐,彼岸花可能成精吗?”
“成精?”孟婆摇头,“未曾听说过,但也并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性,姑娘问这个做甚?”
韵念轻摇头,淡淡一笑:“没什么,只是想起了,想问问而已。对了孟姐姐,其实我自行前来是想拜托你件事。”
“问路?”
韵念点头:“孟姐姐怎么知道?”
“从我这孟婆庄过去的人,一般都喜欢找我问路。前路,心路,情路,仕路……诸如此类。”孟婆轻叹一声,徐徐问道,“那么韵儿姑娘又想问什么路?”
韵念抿唇,想了想,还是下定决心问道:“孟姐姐,你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记忆石吗?”
“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那……”
“不过呀,我可从来不轻易告诉别人那个地方怎么走……姑娘给我开的条件,要足以吸引我。”
“孟姐姐想要什么,但说无妨,我既然已经到了这儿,又怎么可能半途而废呢?”
桌上的烛光微微晃动,映着韵念的脸,孟婆可以感觉到,眼前这个自己没见过的孩子,此时的表情有多坚决。
“血。”
“什么?”
“我要你的血。”
“孟姐姐……要我的血有何用?”
“这便不是你能揣度的事情了。”
韵念迟疑片刻,而后点了点头,说道:“好,既然孟姐姐想要我的血,拿去便是。”
韵念夺过孟婆手中的碗,然后拿起一旁的小刀,毫不犹豫的往手腕处割去,待取下一碗血之后,轻笑一声:“如此,便可以了吧?”
孟婆叹了口气,缓缓开口:“出了这孟婆庄,直走,估摸着再走个四五十里就到了。路上的一切,我还是劝姑娘不要看,也不要听,若是想看记忆石里的记忆,就回来找我吧,我会帮你的。”
“多谢。”韵念心底一喜,笑着回道。
孟婆沉默片刻,而后徐徐道:“姑娘不必谢我,我也是看在主公的面子上才帮你的。”
主公,又是主公。
韵念面色微变,沉默不语,随手撕下衣裳的一块布条,简单的给自己包扎了一下,而后起身作了一揖,转身离开了。
出了孟婆庄,韵念才发现刚才还没有的路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烟雾缭绕,看不清前方。
想必这条路便是了吧?
她一笑,深吸一口气,便极为自信的向前走去,只方行两步,韵念突然看见薄薄的烟雾下面,一里开外,全是奇形怪状的,自己从未见过的,可怕的东西。
仔细去看才会发现,那些分明是缺了身体部位的鬼。
它们争先恐后的聚在道路两旁,却又不敢上前,只是不甘的嚎叫着,伤口处还不时涌出鲜血和虫子,可以说是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韵念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怪不得孟姐姐不劝自己不要看路上的一切了。
她咬牙,当即闭上眼,努力让自己不要想这一切。
耳畔的嚎叫声愈发刺耳,韵念用力捂住耳朵,让自己屏蔽那些声音,而后猛的向前方狂奔而去。
她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韵念耳畔的声音才渐渐的平息。
是结束了吗?
她放下手,迟疑睁开了眼,一睁开眼韵念就立即后悔了,此时,眼前的景象可以说是让她感觉到毛骨悚然。
骨头,全是骨头。
人骨堆成的山,一座接连着一座,头骨的方向,清一色指向这条道路,阴森至极。她只感觉有无数双黑洞一般的窟窿眼盯着自己,当即背后一凉,心跳开始加速。
这里很安静,没有方才的嚎叫,有的,只是死一般的寂静。
这样的寂静,只会让韵念更加的惶恐不安。她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怎么阴森的那么诡异啊?
冥府,在她记忆中不是这样的。
她的心跳愈来愈快,心底也愈发的不安。这种时候,要是有人可以陪着自己,不论是谁,都会稍微的心安一点吧?
想着,脑海间竟浮现了那个银发青衣的背影,韵念猛的摇头,都这种时候了,还想他做什么?
“这种时候怎么一个人呢?”耳畔响起了一阵极为熟悉且欠打的娇笑声,随即,心狐的身影显现在韵念面前,他四下环顾一番,而后掩嘴轻笑,语气间有些捉弄的意味,“怎么,身边的小伙伴呢?”
呃……这家伙怎么出来了?
心狐啧了一声,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本尊就说怎么没人了,那小屁孩儿估计早就被这里的阴戾之气所吸引,不知跑哪儿去提升提升自己妖力去了吧?至于那雪精,肯定受不了这的阴戾之气,估计躲在哪儿沉睡吧?本尊就说,只有本尊才是最可靠的,那些乌合之众,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还不是帮不上什么忙。”
“好了好了,还没完没了了。”韵念无奈一笑。
虽说这家伙不怎么靠谱,但如今这种时候,有,总比没有好,有个人作伴,到底是不同的。
“闲言少叙,你有什么长篇大论的发表,麻烦离开这个鬼地方再慢慢说,当务之急是赶路。”
“哎,本尊何时说过要陪你了?”
韵念忍不住在内心翻了个白眼:“爱陪不陪,你若不陪,就留这儿便是,无人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