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檀已经死在了她二十八岁的那年。而且,死得极其不体面。她的身体泡在已经发臭的罐子里,闻着自己身上发酸发臭的味道,一点点失去了意识。
明明已经过了一年的时间,她却总觉得,那还是昨天的事情。
苏知聿很快让自己冷静下来,道:“她死了,可留下来的画,却会要了我的命。”她的语气也渐渐趋于平和,道:“这幅画,你自己留着吧。”
容玉沉默了半晌,道:“聿儿,我这一趟来,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我原还在想,你来南华的目的是什么,我原还在想,温柔乡这么多的姑娘,你为何对白桐不一样,你又为何接近沈允。”他伸出手,握着苏知聿的手,道:“直到,我看见了这幅画,我便什么都知道了。”
他手掌温暖,宽厚,让原本想要挣扎的苏知聿停了下来。他依旧是那张漂亮的脸,可他面容带着前所未有的忧郁和难过。
苏知聿忽地动摇了。
这种事,究竟该说还是不该说。
她沉默了很久,迟迟没有说话。容玉长长地叹了一声,说道:“也罢,无论你以前是谁,现在都是我的王妃,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
苏知聿却是忍不住,眼泪滴答滴答地往下掉,落在了容玉的手上。
容玉心知她是想起往事,心里不痛快,便上前将她拥入了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哄小孩一般,说道:“别怕别怕,我在呢。聿儿,我不是你的仇人,更不是你的负担,你想做什么,我便陪你去做什么。”
他身上的味道一如初见的时候,干净清冽,像是初晨的树叶,像夏天的阳光。可他这么一说,反而让苏知聿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将脸埋进他的怀里,越哭越凶。
或许是想起了往事,又或许是因为眼前的人。
泪水很快就浸湿了容玉的衣衫,他轻轻地拍打着苏知聿的后背,道:“聿儿,若是不高兴,想哭便哭罢。以后,无论是风是雨,我都在你的身边。”
苏知聿一边哭,一边骂道:“闭嘴。”过了半晌,她又抽泣道:“你别说话,就这么陪着我。”她擦了擦眼泪,随后伸出手环住了容玉的腰。
他很瘦,连腰也是细的,一只手便能圈住,她叹了一声,道:“以后多吃些,瘦了。”
容玉轻笑了一声,随后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后脑,道:“好。都听夫人的。”
苏知聿从未有过一次,想紧紧地抱着眼前的这个人,再也不松手,可是也从未有过一次,这么不安。若是容玉什么都知道了,她是不是,走一步都可能会牵连到他
两人相拥了许久,直到外面传来了敲门声,才猛然一惊,各自收回了手。
苏知聿有些尴尬,擦了擦眼泪,问道:“是谁?”
门外是溥宣的声音,“聿儿姑娘,是我。我是溥宣。”
“有什么事?”
“我是来告诉你,依依那件案子,已经了结了。我师父说,以后你也不要再继续调查了,不过是陈年旧账,不要继续查下去了。”
苏知聿默了默,道:“我知道了。我现在不舒服,你先回去吧。”
溥宣依旧在门外徘徊,不肯走,他笑了笑,说道:“聿儿姑娘,今天那个什么公子,不是要找你嘛。你现在一直躲在房里,恐怕不大好吧。”
“你可真烦。人我已经见过了。”苏知聿正要往下说,却听到门口传来了沈允的声音,“怎么,是不太想见到我吗?”
啊,竟然是沈允?
原来孙明昨晚说要来的那个人,是沈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