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宝~！”脸上挂着坏笑，小幺一步步逼近两个孩子，想要进一步从他们身上取得情报，“和我说说嘛，许夜为什么会突然失去力量？”　　　　避开小幺的视线，秋宝没了刚刚的气势，撇着嘴说道：“主人吩咐过，这件事对谁都不能说。”　　　　不肯死心，小幺继续劝诱，“你看，我都被你的主人请到这里做客了，又不是外人，你就跟我说说呗，我保证不告诉许夜。”　　　　“哎呀！你烦不烦啊！说了不能说，就是不能说！就这样，你休息吧，有事再叫我们！”脸上再次浮现出不爽，秋宝说完话就拉着夏宝消失了。　　　　“喂！”出声制止已经来不及，小幺眼看着两个孩子消失，无奈地叹气，“哎，算了，我还是自己想办法问许夜吧。”　　　　躺倒在床上，目光凝望向窗外，硕大的血红色月亮高悬于空中，古堡外的景色似乎从来都没有变过，让人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小幺难得有时间可以梳理自己的心绪。　　被千黛设计，离开一人，然后遇到曲家兄妹，投奔格兰妮，再之后加入猎妖人，误入寒冰的圈套，假父亲与曲思雅的死……　　究竟是在什么位置发生的错误呢？明明自己只是想要有个人能陪伴自己，平平淡淡地度过漫长的人生，为什么如此简单的愿望，到了自己身上就会变得这么困难？　　　　心中的某个角落传来声音，“就是因为你太过仁慈，太过懦弱，所以才会无法实际自己的愿望。”　　　　双手捂住耳朵，小幺规避着心中的声音，她明白那声音出自另一个自己，她更明白自己不能听从那个人的话，可是那声音却再一次传入脑海，　　“就像过时的铅笔不被人需要，想要生存，想要实现梦想，要么去适应大环境，要么就改变整个世界！”　　　　摇晃着脑袋，小幺情绪激烈地叫喊出声，“我不听！你给我安静点！”　　　　“哼，明明就有实力把世界万物都踩在脚下，却非要躲在角落里自怜自哀，你会有求我的一天！”　　　　理智占领上风，头脑中的声音终于彻底消失不见，小幺轻声呢喃，“真的会有那一天吗？”　　自语的声音飘散在空气，小幺默默地轻摇了下头。　　　　在许夜的古堡中居住了一段时间，除了自己刚来到古堡的那天见过许夜一次之外，小幺这么多天来，就再没见有过他。听秋宝说，许夜似乎是离开古堡去了外面的世界，一直没有回来。　　　　想不到能打动许夜的理由，嗜血得不到控制，如果就这样去找猎妖人算账，很不理智，而且小幺发现，留在这里的期间，手腕的红斑一次都没有发作过，就像找到借口一样，她打算再赖在这里小住上一段时间。　　　　时间久了，小幺渐渐对古堡的内部有了一定的了解，虽然空间上感觉有些错乱，但这里确实是分成许多个房间的。　　闲暇的时间，探索新的房间，已然成了小幺现在的兴趣。　　　　甩开秋宝夏宝的监视，小幺多次穿梭于光墙之中，很快就有了新的发现。　　　　不同于其他房间那种超现代化的装修风格，映入小幺眼帘的是一个古香古色的世界。梨木的大床，绯红色的帘帐，纯手工打造的实木桌椅，还有一个大大的黄铜梳妆镜，梳妆台上摆放着各种珠花首饰，怎么看这里都有点像古代小姐的闺房。　　　　感觉像是走进了电影的拍摄场地，小幺对这个房间内的一切都感到十分稀奇。来到梳妆镜前，她打开首饰盒，好奇地探下视线，本以为会看到许多珠宝，可没想到里面居然只装着一条项链。　　　　仿佛感知到小幺的视线一般，金色金属打造的项链，奇异地发出光彩，吊坠上那精雕细琢的黄龙，宛如活着一样，眼睛似乎动了一下。　　　　刚刚应该没有看错，黄龙的眼睛动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小幺难以置信地又一次看向项链的吊坠，这次她可以确信，那双闪着光的兽眼确实在动。　　　　被吸引，被迷惑，小幺没有被眼前如此不真实的景象吓到，反到是不由自主地向那条项链伸出了手。　　　　手指还没碰到项链，首饰盒突然被人用手盖住，视线上寻，小幺看到了凭空出现在房间里的许夜。　　　　低头瞅了一眼首饰盒，许夜把视线转向小幺，笑着开口，“主人不在家，你做为客人，随便在家里走动，还乱碰我的东西，我会困扰的。”　　　　“抱歉，在你家里乱走乱碰，可是……”小幺伸手指着许夜手底下的首饰盒，满心惊奇的接着说道，“刚刚那条项链的吊坠，龙的眼睛动了！”　　　　清冷的瞳中映射着小幺吃惊的脸庞，许夜十分淡然道：“黄龙本来就是活的，眼睛会动很正常。”　　　　“活的？怎么可能，它不是项链吗？”一再打破自己对事物的认识，小幺都开始有点怀疑人生了。　　　　没有回答小幺的问题，许夜目光飘忽地扫了眼室内，邃嵌起眉梢，“这里让人呆着不舒服，我们出去聊。”　　　　点了点头，小幺没有看漏，许夜的眼睛在看向室内的时候，有一瞬间从原本的血红色，变成了普通人类眼睛的颜色。　　　　走出光墙，眼前的光景瞬息改变，光影的数据火速罗列，随后化为实体，简约而不失优雅的茶室就这样凭空出现在眼前。　　　　纵使看过千遍如此光景，小幺恐怕还是难以适应，只不过，与刚来到这里时相比，她现在已经不会为此惊讶了，这也算是一个很大的进步吧。　　　　走到茶桌前，小幺很自然地坐在许夜对面，直盯着他的眼睛看，那里早已恢复成了血红的颜色。　　　　亲自动手泡茶，许夜为小幺递上茶杯的同时，对上了她的视线，“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在奇怪我的力量为什么不稳定吗？”　　　　“力量不稳定？你失去力量会变成人类？”虽然觉得不可能，小幺还是把心中的疑问问出口。　　　　把茶杯摆放在小幺面前，许夜端起自己的杯子，品饮了口香茶，徐徐缓缓道，“如果只是按照眼睛的颜色来区分妖与人，那么我失去力量的时候就可以称作是人，但是，妖与人的区别不仅仅如此吧，所以，我到底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楚，准确地来讲，我或许连妖都不是。”　　　　同样饮了口茶，清爽的茶香溢满口腔，小幺突然想起之前秋宝和夏宝的话，许夜的力量会消失是有原因的，现在不正是询问这件事最好的时机。　　理了理思绪，她不着痕迹地开口，“许夜，你的力量为什么会不稳定呀？和刚刚那个房间有关系吗？”　　　　送往嘴边的茶杯短短停了一瞬，许夜隐去脸上的表情，“自己的事情都已经自顾不暇，你还这么好奇我的事？”　　　　“就是为了我自己，我才想要了解你，不然的话，我要怎么找到能够打动你的理由！”不爽地撇了撇嘴，小幺理所当然地开口反驳。　　　　“就算告诉你，也对你也没有任何帮助。”淡化了脸上严肃的表情，许夜继续品茶，完全没有要说自己事的意思。　　　　已经被勾起好奇心，怎么可能轻意放弃，小幺不甘心地挑衅，“有没有帮助，要我自己判断。你这样不肯告诉我关于你的事，是不是怕我抓住你的弱点呀？”　　　　潜藏着冷傲神色的血红色眼睛上下打量着小幺，许夜想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这个小姑娘总是能打乱自己的步调。之前毫无理由地救下年幼的她那次是如此，把她带回自己的家也是意料之外，现在又想要对她说起自己从来不愿对人提起的事。　　　　或许小幺的出现会成为改变什么的契机也说不定，许夜在心中苦笑了一下，然后淡淡地开口，“我的力量曾消失过几百年，现在刚刚找回力量，所以还不稳定。”　　　　“作为妖，力量消失果然很不妙吧？”想像着自己的力量消失，被人欺负的画面，小幺不禁打了个寒颤。　　　　似乎是从小幺的表情中猜到了她在想些什么，许夜不带什么感情地笑了下，平静地说道：“就算没有力量，对我来说也没有任何不便，除了不能回家以外。”　　　　撇了眼许夜强健的身体，小幺稍有嫉妒地撇嘴道，“好吧，或许作为人类，你也很强。那你的力量为什么会消失呢？”　　　　“因为我爱上了一个女人。”没有感情，没有情绪，只有像山中回声般空灵的声音，从许夜的口中潺潺流出。　　　　回想起许夜在刚刚那个古香古色的房间里时，不寻常的反应，小幺猜测道：“之前那个房间，就是你爱上的那个女人的房间吗？”　　　　微微摇头，许夜有些遗憾地回答，“不是，她从来没有来过这里，那个房间只是我仿照她生活过的地方建造的。”　　　　“你真的很爱她呢！”感叹了一句，小幺眉间的疑惑加深，她锲而不舍地追问，“可是，为什么你爱上她，力量就会消失？”　　　　“我跟你说过吧，我是这个世界的见证人，既是见证，也就是说，我不可以爱也不可以恨。只要心中有爱或恨存在，我就会受到处罚，力量就会消失。”　　　　如果说声音可以让人感受到一个人的心情，那么现在混入小幺心中的绝望，是属于许夜的吗？　　漫长的生命，不可以爱也不能有恨，就算外表再光鲜亮丽，生活再多姿多彩，内心也是空空如也，这种绝望谁又能懂？　　　　低垂下睫毛，小幺的情绪被染上一丝悲凉，“说到底，什么叫做世界的见证人？你又究竟在见证什么呢？”　　　　脸上是微笑着的，许夜的眼神却冷了下来，“世界的见证人是种与生俱来的使命，至于见证什么，谁知道呢，大概是见证这个世界的毁灭也说不定。”　　　　坐在对面的许夜身上散发出冷然气场，环绕在周遭那强大力量所产生的压迫感，似乎在明确地警告着小幺，拒绝她再深入自己的世界。　　　　小幺识趣地闭上嘴，力量的压迫感在相对沉默中渐渐消散，时间久到杯中的茶水都已经变凉。　　　　这段时间里，小幺头脑中的思绪一刻都没有停顿，她整理着从许夜口中得到的全部信息，最终得出结论。　　抬起头对上许夜混杂着空灵与绝望的眼睛，她胸有成竹地敲碎房间内安宁到静止的空气，　　“我想，我找到可以打动你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