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小幺背靠着墙，头都没转，冷冷清清地开口，“把我卖给猎妖人，你现在还敢在我面前出现？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我能救狐睿楠，开什么玩笑！”　　　　悠闲地靠在转角的墙壁，许夜抬起目光看向天花板，很是无辜地反驳，“说什么把你买给猎妖人，我给过你选择的机会吧，是你自己想要去的，现在反到还来怪我？”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寒冰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样帮她？”毫无气势的质问，现在的小幺身心俱疲，或许她只是想要随便找个人说说话，对问题的答案没有半点执着。　　　　“我想要做什么呢？这个问题的答案，我选择保留。至于我为什么要帮寒冰，那是因为寒冰她希望我帮她，所以我就帮了她。”声音淡淡的，许夜十分认真地一一回答了小幺的问题。　　　　讽刺地歪了歪嘴角，小幺不以为然挖苦道，“她希望你帮她，你就去帮她，你有那么好心？”　　　　“当然！我现在不是同样好心地来帮你了吗？”俊逸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悠然的微笑，许夜的眼中几许精光闪现。　　　　“帮我？事到如今，你还能帮我什么？”唇边的讽刺加深，小幺灰心绝望的心里照不进一丝光亮。　　　　“帮你救狐睿楠。”口吻异常肯定地给出答案，许夜稍稍停顿一下，然后接着开口，“怎么？还是说，你不想救他？”　　　　握紧自己的拳头，小幺不甘心地反驳，“我当然想救他，可是医生都说过，他已经变成了植物人，我还能怎么办？”　　　　“用你的血就行了。嗜血已经解封，现在你体内的血，别说是植物人，就算是死人都可以复活。”　　　　终于把头转向转角那边，虽没有看到许夜的身影，小幺还是迫不及待地开口发问：“真的吗？我的血真的可以救活狐睿楠？”　　　　“当然可以，不过……”脸上流露出阴谋得逞的微笑，许夜故意吊小幺胃口，把话停在了半路。　　　　“不过什么？”理所当然的，小幺语声焦切地接着追问。　　　　脸上的得意不减，许夜淡淡然答道：“不过，喝了你的血之后，就算狐睿楠他活过来，也只会变成一个任人操控的人偶，别人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没有一点做人的自我意识。不过，那样也比植物人强，是吧？”　　　　“没有自我意识的人偶？”喃喃地重复着许夜口中的话，小幺思考着事情的可行性，变成听话的人偶，真的比不会动的植物人好吗？大概是吧。　　此时，又一种猜测涌入大脑，小幺打起精神从地上站起，缓缓道出了那种可能性，“许夜，如果说狐睿楠喝了我的血会醒过来，但会失去自我，那么如果他喝了你的血呢？你之前说过，嗜血的力量是你力量的分支，那么，你的血就应该可以让他完好地清醒吧？”　　　　“哈哈~！你还真敢想啊！”好笑般放声大笑，许夜毫不留情地打破小幺的希冀，“且不说现在的我无法流血，就算是狐睿楠可是喝到我的血，就凭他那半吊子的妖族身体，根本就无法承受住我血液里的力量，接触到就会化成粉末魂飞魄散。”　　　　双手脱力地下垂，小幺苦恼地再次发问，“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有。”不等小幺因自己的话而感到有希望，许夜就淡淡地道出了残酷的现实，“最安全的办法就是等，过个几年，几十年的，说不定，狐睿楠就会奇迹般醒过来了。”　　　　愤恨地咬紧牙关，小幺转过墙角，想要狠狠地揍上许夜一拳，可是墙的那一边，早没了他的身影。　　　　不甘心的一拳捶在墙上，小幺困惑地低垂着脑袋，真的要用自己的血救活狐睿楠吗？体内嗜血的力量仿佛在嘲笑着犹豫不决的自己一样，在体内泛起阵阵强烈的疼痛。　　　　脚上踏着飘忽不定的步子，小幺缓缓走近狐睿楠所在的重症监护室，大概是因为萧晴刚刚昏倒，狐家的人都去了那边，此时的监护室外并没有人在。　　　　隔着病房的窗户看向室内，狐睿楠静静地倒在病床上，英俊的脸上没有半点生气，要不是床边的医疗仪器在规则的闪动，任何人都会认为床上的人已经死了。　　　　“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狐睿楠不会变成这样。”苦闷地垂下双目，小幺心中的歉疚在嗜血的影响下，被放大了几十倍。　　　　内心在纠结着，小幺挣扎了半天，权衡的天平，最终偏向了一侧，她下定决心，打开了病房的大门。　　　　踱步来到狐睿楠的床前，小幺的指尖轻抚他惨白的双唇，细声低喃，“你说过的，只要我吻了你，你就一定会拼命活下去，所以不要再睡下去了，好吗？”　　　　明知不会得到回应，小幺却难免失落，深吸了一口气，她抬起手露出手腕，对准狐睿楠的嘴唇，然后用另一只手幻化成利爪，准备割破皮肤。　　　　“住手！”带有几分严厉的声音制止了小幺的行动，Alopex走上近前，拉开了她的手臂，“哥哥不会希望你这么做的。”　　　　“我要救他，Alopex，你别拦着我。”用力挥开Alopex的手，小幺再次试图喂狐睿楠喝自己的血。　　　　又一次制止小幺的行动，Alopex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病房的门却突然被人打开。　　　　“喂！你们！这里是重症监护室，家属不能进来，快点出去！出去！”从门外进来的护士连说带拽，把小幺与Alopex一起撵了出去。　　　　刚出病房，小幺倚靠着墙壁滑下身体，痛苦地咬着下唇，悲伤到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无法放任这样的小幺不管，Alopex扶着她的肩膀把她从地上拉起，带着她去到了医院附近的一家小型餐厅。　　　　餐厅的包房里，Alopex盯着小幺的眼睛，不乏关心地问道：“你还好吧？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不自觉地动手碰了碰双眼，小幺轻轻摇头，“我没事，大概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　　　　“是嗜血吧？”很不经意的，Alopex淡淡地追问。　　　　眼中微不可查地飘过几分不可思议，小幺抬眼看向Alopex，“你知道嗜血？”　　　　点了点头，Alopex慵懒的磁性声音飘出嘴唇，“我是在哥哥调查你的资料里，无意中看到的，哥哥他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想尽办法了解你。”　　　　轻轻揽起秀眉，不论是何原因，被人调查总让人不悦，可是一想起狐睿楠，心中的那几分不开心就迅速转变成了愧疚。　　舒展开眉头，小幺伸手拉住Alopex 的衣袖，恳切地开口，“我有办法让狐睿楠醒过来，只要喝下我的血就行。”　　　　稍稍活动手臂，Alopex脱离开小幺的双手，表情严肃地说道：“如果用你的血，哥哥就算能够醒过来，也会变成失去自我的人偶。我了解哥哥，与其那样活着，还不如就保持现在这样。”　　　　无力地收回双手，小幺苦涩地垂下目光，“你都知道了？”　　　　“对不起，我听到了你和那个男人的对话。”诚恳地低下头，Alopex极具歉意开口道歉。　　　　摇了摇头，小幺再次抬起视线，据理力争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也应该明白，不管以怎样的形势，可以行动总要比躺在病床上度过余生要好。”　　　　微微挑起眉梢，Alopex把脸贴近小幺，语气不悦地说道：“你希望看到我哥哥曾经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变成只会听从命令行动的傻子吗？”　　　　如果狐睿楠失去自我，他会变成怎样？小幺试想了一下Alopex口中的情况，心头不自觉一颤，自己受到的打击远比想像中要大得多。　　狐睿楠不该变成那样，或者说，如果是以那样的生存方式活着，那么他就已经不可能再是狐睿楠，想到此处，小幺彻底沉默了。　　　　安静的气氛在四周回荡，时间过去了许久，Alopex轻叹了口气，淡然却不容辩驳地开口：“小幺，你走吧，这里没有什么你可以做的事。我的嫂子萧晴已经怀了哥哥的骨肉，我不希望你再去刺激她的情绪。”　　　　满眼悲切地看着Alopex，小幺张了张嘴，却半天都无法说出一个反驳的借口，最后只好放弃，紧抿住双唇。　　　　“那就这样，医院那边还有很多事，我就不多陪了。”毫无怜悯地道出离别的语句，Alopex起身离开了餐厅的包房。　　　　心像是空掉了一样，如同被人抛弃的幼猫，小幺的头脑中只剩下迷茫与空白。为什么事情总是会向不好的地方发展？为什么自己会如此无力，什么都改变不了？　　　　“就是因为你不肯接纳我，所以事情才会全部都变得这么糟糕。”共享着小幺的心事，头脑中另一个自己的声音冷静地响起。　　　　“只要我肯接纳你，就不会发生不好的事了吗？”明知道前方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小幺还是忍不住迈出了试探的脚步。　　　　冷静且没不带任何感情，头脑中的声音就那样平和地响起，“认清最重要的东西，毁掉所有与之无关的事物，这就是我，你的本质，也是你本该存在的形态。”　　　　“最重要的东西？”低吟出另一个自己的话语，一人的脸孔在小幺的脑海中一闪而逝。轻摇了摇头，她挥开脑中一人的影像，如同警告自己一般地大喊出声，“我没有重要的东西，也不想毁掉一切，我是不会接纳你的！”　　　　头脑中的声音安静了下来，嗜血的力量又开始蠢蠢欲动，小幺摇晃着脚步，离开餐厅。　　　　出了餐厅的大门，外面天色突然阴沉起来，空气中混杂着湿气，似乎马上就要下雨了。　　嗜血引发的疼痛让身体不听使唤，小幺拖着沉重的脚步，没有方向地向前走着，自己现在在哪里，将要去哪里，应该做些什么，她的心中完全没有答案。　　　　天空很快飘下雨来，细细的雨丝连头发都打不湿，路上的行人却都匆匆加快了脚步，或是回家，或是去单位，或是去往与人约定好的地点……　　　　停下脚步，呆站在细雨中，小幺目光空洞地注视着路上的行人，他们都有自己的归属之地，只有自己无处可去。　　　　天空在旋转，地面在旋转，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小幺的头脑一阵发晕，猝然昏倒在地。　　　　行色匆忙的人群，谁都没有注意到倒地的小幺，她的身体就这样被吸入黑洞一般的空间，随后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