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花颜扶住凤赢的手臂,一脸欣喜。见凤赢默不作声,生怕他心气高得罪了此人。 她在凤赢耳边轻轻的道:“哥哥,人家答应收留我们,你也跟人家打声招呼啊。” 凤赢还是不说话,连头也没有抬。 灵花颜只好对汉子陪笑道:“大叔,我哥哥自幼关在家里读书,养成不谙世事的性格,您可千万别跟他计较。” 汉子往地上唾了一口道:“咳,真看不出,还是读书人。” 凤赢咬牙道:“张大叔,我姓灵,名风影。我们兄妹就叨扰了。” 汉子瓮声瓮气道:“不算叨扰。不过看你这样子,病的不轻啊,可别死在我家里,那就说不清楚了。” 灵花颜忙道:“大叔,我哥哥是受了点轻伤,修养几天就会好的。” 汉子怒喝道:“男人说话女人闭嘴 。老子没有跟你个丫头说话。” 灵花颜一口气噎住了,她早看出这汉子脾气不好,只是没有想到这汉子如此的瞧不起女人。 凤赢不停的喘息,费力朝汉子拱手道:“大叔,实不相瞒,我确实受了不轻的伤,不便行走。还望大叔行个方便,若有担架抬我一段路程。” 汉子笑骂道:“你倒是会享受,行!” 汉子和妇人不知道从哪里拿着一张大木板抬着凤赢往村里走去。 与汉子的暴躁不同,妇人自称是汉子的婆娘。她让灵花颜唤她作张大婶,倒是和善的很,说话也是轻声细语。问灵花颜多大年纪了,家在何方。 灵花颜乐呵呵的和张大婶拉着家常。 三个半大小子围着灵花颜追逐打闹,不时的偷看灵花颜和凤赢。 一派和谐美好。 凤赢躺在木板上,手缓缓拂过木板上一处暗红的痕迹,手紧紧的握成拳头。 他看向汉子腰间的镰刀。 这个村庄三面环山,一面是无边际的杂草地。山脚下,三三俩俩的散落着一些简陋的茅草屋。一些烟仓已经冒出白烟,有人家在生火做饭了。 张大婶说这个村子叫“绣谷”,整个村子不过三十来户人家。灵花颜笑道:“好美的名字。”她再看着高耸的大山道:“好高的山!” 进入村里,一肥胖妇人忙围上来,跟汉子打招呼,笑容可掬:“老张,回来了。这俩位是……?” 肥胖妇人脸如满月,慈眉善目,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可惜额头有俩块淤青破坏了整体形象。 汉子撇了胖妇人一眼,眼里有着显而易见的警告:“这是我张大田家的客人。” 肥胖妇人意味深长的道:“呦呦呦,又来客人了。我怎么没有见过这俩位?是你老张家的,还是你婆娘家的?” 她仿佛才瞧见木板上的凤赢似的,夸张的叫出声来:“这孩子,这是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请了大夫吗?”她眼里的疼惜几乎要溢出眼眶。 灵花颜主动道:“大婶,你好。我是灵花颜,木板上的是我哥哥灵风影。我们家乡发大水,哥哥又受了伤,流落此地,幸好得张大叔,张大婶收留。” 胖妇人哈哈笑道:“哎呀,原来是外乡人呀。这小丫头嘴巴真甜!老张家房子少,又全部是男人,你个小丫头住老张家不方便的很。反正我男人不在家,你不如晚上住大婶家,你看行不?” 灵花颜随口道:“好呀,我先看看张大叔家有没有地方再说。”她不喜欢张大田,如果有更好的住所,换一家也无妨。 汉子脸色猛然变了,朝那胖妇人喝道:“滚,滚,滚,我家客人受了伤,没有闲工夫跟你扯。” 张大婶也阴着脸,扯过灵花颜,在灵花颜耳边道:“丫头,此妇恶毒的很,不要和她闲扯。”她一手抬着木板,一手紧紧拉扯住灵花颜,仿佛生怕灵花颜会受胖妇人的蛊惑到胖妇人的家。 三个小子排排站,捏住拳头,目光仇视的瞪着胖妇人。 趁着肥胖妇人吸引了所有人都目光,凤赢手伸向汉子的腰间,几乎是一瞬间就摸到了汉子腰间的镰刀。 他,凤赢,从来就不会把安危交于他人手上。 胖妇人先怯了,连连摆手打哈哈:“你看你们,我就随便说说而已。这个老张,一把年纪了,脾气还不改改。哈哈。”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 张大婶絮叨道:“刚刚你碰到的那个婆娘,姓王,我们村里人都叫她做王婆子。别看她生的一副菩萨样,可真不是个好东西。” 乡下人都爱说闲话。杨氏闲着无事就爱在村里到处找人闲扯。灵花颜漫不经心的道:“她怎么了?” 张大婶气愤的道:“她自己生不出儿子来,三年前到镇上骗了个外乡人的小姐回来。那小姑娘来的时候穿金她戴银,一身的绸缎,长的那叫一个好看啊。开头几天哭天喊地的要回家,后来再也没有听到那小姑娘开过口。反正她家里门天天紧闭,谁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听别人说王婆子把那小姑娘的舌头割了,小姑娘才发不出声音来。小姑娘和她男人生了个女儿,可惜生下来就死了。那天,她男人不在家,小姑娘上午刚生完孩子,下午王婆子就赶她下地去割稻子,小姑娘割稻子没有一会儿,一头栽在泥巴里,没声没息的死了!血把那一块泥巴地都浸的血红血红。她男人回来可气坏了,天天对她拳打脚踢,逼她再去骗一个黄花小姑娘来,可小姑娘是那么好骗的?你看到她额头的伤了吗?” 灵花颜已经被张大婶的话震惊的回不过神来,这已经完全超出灵家村妇人闲话家常的范围,她茫然的摇摇头。 张大婶朝她得意的笑了:“她一年都没有带回来小姑娘,被她男人打的!脸上还只有俩处,身上几乎没有块好地方。”她咬牙切齿的道:“活该!这下作的狗东西!我再跟你说说啊,王婆子这个狗东西……” 灵花颜心里砰砰乱跳,难受的要死。她尖叫着打断张大婶的话:“别说了!” 张大婶一愣,张大田朝她吼道:“闭上你那张臭嘴吧你。你吓着人家了。” 张大婶歉意的道:“丫头,我嘴巴多,你别见怪。” 灵花颜使劲晃了晃脑袋。张大婶说的事情实在太可怕了,简直就是噩梦。她都没有勇气去求证是真是假。 如果张大婶说的是真的,这王婆子岂止只是下作,她犯下的罪恶简直就是十恶不赦,罄竹难书! 灵花颜不敢再细想,她回头一看,那个肥胖的妇人正直勾勾的盯着他们。见灵花颜回头,用口型道:“到我家来。”同时对她做出一个动作。 一只手指着张大叔,另外一只手做出抹脖子的动作。 灵花颜打了个寒战,心里陡然升起异样感。 张大婶牢牢抓着着灵花颜的手往前走,灵花颜只当张大婶忘记松手,于是劝她松手好好抬着木板。 张大婶笑的异常满足:“丫头,大婶有的是力气。” 灵花颜咋舌,再有力气也不至于需要一手抬木板,一手牢牢的牵扯她吧。她使劲想把手从张大婶手中挣脱出来,张大婶手牢牢的抓住她,丝毫不放松。 灵花颜有点急了,大声道:“张大婶,你放开我的手,我自己会走路。” 张大婶慈爱的道:“丫头,我们这里蛇特别多,大婶牵你的的手,你跟着大婶走,不怕被蛇咬。” 不管灵花颜怎么说,张大婶就是不松手。 灵花颜朝木板上的凤赢勉强笑道:“哥哥,你瞧瞧这大婶,好像生怕我跑了一样。” 凤赢闭着眼睛一声不吭。他实在不知道灵花颜狡黠之余,怎么如此天真,就算这妇人的行为让她有些不适,她还看不到这一家人的不对劲。这妇人,还真是怕她跑了。 一行人匆匆回到张大田的家。 一座典型的农家小院。外墙用泥巴砌的,院内还算干净整洁,农具都摆放的整整齐齐。 屋子进门就是堂屋,堂屋俩边俩间正房,一间偏房。 穿过堂屋,绕过厨房,张大婶把凤赢俩人带到一间泥砖屋,推开门,道:“这是我家放杂物的屋子,你们就先住这里。” 灵花颜连连点头道:“好的,好的。麻烦您了,谢谢。” 再差的房子对他们来说也是好的,至少不用露宿野外。 张大婶道:“那你们进去好好的休息,我去找点东西给你们吃。” 灵花颜道:“谢谢,实在太感谢您了。” 凤赢伸手摸了摸墙,这种泥巴墙,他身体若稍微好转一点,一脚就能毫不费力踢开。这间屋子,唯一结实的就是那个那扇柴门。柴门的锁是门栓,里面无法上锁。 灵花颜站在门口吸了吸鼻子道:“这房子怕是很久没有住人了,味道怪怪的。凤赢,你闻到了吗?” 凤赢没有作声,他只嗅到了一个味道:血腥味。 灵花颜担忧道:“凤赢,这俩天你怎么都不爱说话了?是身体不舒服不想说话,还是纯粹不想理我?”说到后面,语气带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