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若璨进去,云之夏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在位置上发呆,神情看上去十分落寞。直到他在她的对面停下,她才稍稍回神,目光淡淡落在他的脸上,一时竟有说不出的复杂。
怎么能不复杂呢?她清楚地知道这个人对自己的感情,可她却一刻也未曾动心。
怪只怪,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她不说话,他也不曾开口,两个人就这么枯坐着。沉默良久,她终于收回了心思,抬眸望着他,好奇道:“你怎么不问我,她为何会从我身边离开?”
“你要是不想说,我问了你,你也只会编一套谎话来骗我。”赵若璨面色平静,语气中却隐隐透着一丝不甘。
云之夏微微一愣,想了想,还是问道:“我倒是想问问你,为何皇上对你如此宽容,我们两个的事情,别说是发生在皇家,就算是普通人家,也是一件极其荒唐的事情,为何他如此轻易地一让再让?”
赵若璨垂下眼睑,掩饰眸中难得的失落之色,顿了片刻方轻声答道:“也许是出于对母妃的愧疚吧!”
愧疚?云之夏疑惑不解,传闻惠贵妃宠冠后宫多年,从她亲眼见到的情况来看,事实也的确如此,皇上看惠贵妃时,眼中不时流露出的爱意那般的真切,饶是连皇后娘娘都不曾被他用这种眼神看过,何来愧疚之说?
“父皇原本与我母妃情投意合,奈何母妃家世普通,配不上太子妃之位,先帝下旨为父皇和皇后赐婚,父皇拗不过,只好娶了皇后,他与皇后婚事定下来之后,先皇为了安抚父皇,这才同意父皇纳母妃为良娣。”赵若璨淡淡地解释。
云之夏眼中闪过一抹了然,内心不禁暗暗感慨,人生自古两难全,纵然是睥睨天下的皇上也是如此。然而,这种事情永远不会消除,只会不断地上演,一遍一遍地在不同的人身上重复。
一如皇上即使再怎么愧疚,再怎么尽力弥补,能做的终究有限,再宠爱惠贵妃,大事上,终究还是要把皇后和太子放在第一位,弥补,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安心。
回去以后,云之夏便一直安心地等待杨柳依的消息。
其实她心里很没底,毕竟她要做的事情完全违背南月皇,也就是那个她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印象的皇兄的意愿,即便事情对她和云庭舒有利,杨柳依作为一心忠于云庭舒的侍女,也不见得愿意让让自己的主人冒如此大的风险。
她每日惴惴不安,却只能让自己看上去若无其事,偶尔在楚烈的跟随下出门,日子过得十分无聊。
整整过去十天,于家祖孙三代齐齐上门,正式拜谢赵若璨的大恩大德。此时,张振豪已经认祖归宗,改回原来的名字,于飞腾。
虽然赵若璨是为了找云之夏才无意中发现的于飞腾,可若不是他观察仔细,他的身世到现在也还是个谜,所以,这份隆重的感谢,赵若璨可谓是当仁不让。
一切如赵若璨所料,他为于家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嫡长孙,解了他们家多年的心结,对于他拒绝于飞莺之事,一家人自然不好再作计较,于是,大家对这件事都默契地绝口不提,只当什么都不曾发生。
赵若璨心知于家几代忠良,为人都还算厚道,即便从小身陷匪窝多年的于飞腾,也始终没有被红枫寨的不正之风带偏,感念于此,于是顺水推舟地再送上一份人情,推举于飞腾做禁卫军。这对于家来说简直是巨大的惊喜,于是一家人又是千恩万谢。
相比于自己未来究竟何去何从,于飞腾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他更关心的是红枫寨的那帮兄弟究竟会有怎样的结局,纠结再三,还是在临走前问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