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章为七夕另外加更,关联章节有“第三百五十三章,山中不知年”,“第三百五十四章,我若拔剑,当横扫穹天”,“第三百五十五章,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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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婶去了。
一副稍显简陋的木棺,一座低矮的土包,一块篆刻着数个小字的石碑。
木秀秀数次哭晕过去,伤心至极,难过到不省人事,直接病倒在了榻上。
“我该哭么?”
年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隐约的泪痕。
“是了,我该哭。”
不知为何,年岁的心绪感情愈加淡薄,曾经那个聪慧跳脱、善良沉着的年岁逐渐消失,其心神深处,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弥漫而至的孤冷沉寂。
厚实的大手拍在年岁的肩膀上,很疼。
年岁轻轻转过头去,道:“周叔。”
周猎户定定地看着他,沉声道:“你变了。”
年岁心绪翻涌,微微挑眉,勉强扯出一丝笑意,道:“此话怎讲?”
周猎户指了指他的眼睛,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
又是一个冷寂月夜。
“年岁哥哥,在我的记忆之中,你经常露出好看的笑容,”木秀秀端着粥碗放在木桌之上,静静地望着他,“这几年,却是再也见不到你笑了。”
年岁心绪极是烦乱,此时堪堪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抬头望向木秀秀的眉眼,不知何时,那里已经隐约有了些许细纹。
山中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甚至让他忘记了光阴的流逝。
弹指之间,已是二十年,当年那清灵俏美的少女已经年近四十,可他自己还是似数十年之前那般,从来都不曾有过半点变化。
这些年来,村落里的人都逐渐将他当成了怪物,纷纷搬离了山腰之处,当年的猎户村庄诸人,只余了他与木秀秀。
可木秀秀从来都不问这些,他便也不说。
是夜。
木秀秀独自卧在木榻之上,紧了紧身上盖着的单薄棉被,双目之中有两行清泪流淌下来。
“年岁哥哥,我自幼便喜欢缠着你,并不是因为你生的好看,而是因为那时候你经常露出灿烂的笑容,让我很安心,很安心。”
“年岁哥哥,我不想知道你到底经历过什么,也不想问,我只知道,你一直都在我身边,从未离开过。”
“年岁哥哥,这些年来,我能察觉到你心绪之中的清冷孤寂,好想替你分担一些,可你什么都不对我讲,反倒将自己完全封闭起来,我真的很心疼,很难过。”
“年岁哥哥……”
皎白的月光透过窗棂映照下来,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仿佛在帮她擦拭着眼角的泪痕。
……
又是雨夜。
寒风呼啸之间,年岁推开木门,将背上的弓箭和猎物放在门边,脱下已经湿透的皮毛裘袍,似往常那般唤道:“秀秀,趁着方才雨势不大,我射了两只活蹦乱跳的野兔回来,等下炖了给你补补身子。”
木屋之中的摆设一应如常,却唯独少了那熟悉温柔的答应之声。
年岁怔了一怔,又唤道:“秀秀。”
依旧是一片静谧。
愈加炽烈的狂风暴雨夹杂着冰凉的寒气自门外席卷而来,似锋利至极的刺骨利刃一般刮在了他的脸上。
咣当!
年岁转过身来,狠狠关上木门,用头颅用力地抵着门框,两行泪水不受控制地流淌下来,哽咽道:“秀秀……”
三日之前,木秀秀便已经寿尽而去,终年七十九岁。
是他亲手持着石斧,一笔一笔地篆刻了她的石碑。
不知过了多久,年岁斜倚在破旧的木榻之上,已是沉沉睡了过去,眼角之处依旧残留着未干的泪痕。
咚。
咚。
极轻的敲门声传入耳畔,年岁蓦地睁开眼睛,这才堪堪察觉到,屋外已是天光大亮,昨夜的狂风暴雨尽数消散,金红的阳光透过窗棂散落进来,映照在他的瞳孔深处,泛起了隐隐约约的灿金光芒。
咚。
敲门声再次响了起来。
年岁忙不迭地爬了起来,以为是山下偶尔前来交换猎物的相熟猎户,擦了擦眼角的水渍,伸袖拉开了吱呀作响的木门,强笑道:“你要换些……”
其言未落,便硬生生地停在了嘴边,再也说不出来。
那俏美少女亭亭玉立,身着满是补丁却纤尘不染的粗布衣裳,眸光之中的笑意几乎满溢出来,脆生生道:“年岁哥哥。”
年岁怔怔地望着她,数十年以来的过往记忆尽皆涌入脑海,呢喃道:“秀秀……”
木秀秀伸袖拉过他的手臂,笑道:“你在这里呆站着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