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魂不守舍地回到怀远驿,公孙策才知道自己脸色有多难看,飞燕只不过打量了他一眼,就咬牙切齿地要去找耶律大石算账,看着飞燕手中举着不知从哪找来的一只狼牙棒,公孙策这才回过神来,与陈冬至一起,好说歹说,才将她手中的兵器夺下,又连哄带骗许久,看飞燕的神色终于有些许缓和,他才松了口气,被飞燕这一闹,他的烦恼也暂时抛却脑后了。 “这么说,萧肃陌所言不虚了?”公孙策与陈冬至二人将辽人和大食人各自的证词交流一番,得出了结论。 陈冬至微阖双眼,缓缓地点点头。 想起临走前萧肃陌若有所指的话,公孙策拧起了眉头,追问到:“那你觉得易卜拉欣王子有没有不寻常的地方。” 陈冬至思索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地说:“若说不寻常之处,只有一点,王子情绪很稳定,我去调查的时候也非常客气地配合,比起对哈迪之死的愤怒,他似乎对大宋出兵的感激更多些,他的城府,真不像个只有十五岁的少年。” 此话说完,二人皆陷入沉思之中,说起来,易卜拉欣或许是有作案时间的,可动机是什么?证据又是什么 飞燕却少有的没有聒噪,她也静静地坐着,双手托腮,看看公孙策,又看看陈冬至若有所思。 “公孙大人,这有一封给你的信件。”直到一个侍卫匆匆进来,才打破了房内的沉寂。 公孙策疑惑地拆了信封,将信展开看了起来,不过片刻,他的眉头便紧紧地锁了起来,注视着他的飞燕甚至在他眼中看到了些许血红。 他匆匆看完了信,将手搭在飞燕小脑袋上,轻轻抚了抚,一副坚决的神态,低低说了句“你要相信我”。这才将书信递到飞燕手中,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 “哎……你……”眼前的情况让飞燕有些发懵,她本能地想追出去,刚跑了两步又想起了手中的信,衡量了一下,还是展开信读了起来。 看完了信,她有些恍惚,这么说公孙策这是去了城北的天清寺,她顾不得多想,将信件丢在桌上,也向天清寺赶去。 一路上,飞燕仔细想了想,终于明白为什么这段时间米市不稳,米价大涨,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城南陆家大宅附近总是穿梭着一队队官兵。 当她终于赶到天清寺的时候,公孙策已经失魂落魄地站在寺外了,那张意气风发的脸也变得晦暗疲惫。 她与他站了并肩,轻轻地问:“陆姑娘呢?” 他扭头看了看她,挤出一个勉强的笑脸说:“不在这里。” “她一个姑娘家,还能去哪里?”飞燕心中咯噔一声,柳眉微竖,语气严肃。 “走吧。”一只冰凉的大手拉上了她的小手,牵着她缓缓离去,只留下一声轻轻的叹息。 不知走了多久,她抬起头,咬了咬唇,小声地说:“我相信你。” “嗯”她听不出他话中的情绪,却感觉到拉着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我还有些事,你自己回去吧。”飞燕停下脚步,带着拉着他的公孙策也停了脚步。 “怎么?”公孙策有些奇怪,而飞燕却已头都不回跑远了,边跑边回头笑着说:“你也有得忙了不是吗?” 中州王府内。 “指腹为婚你是说陆建章的女儿?那三小姐情绪怎样?”庞统眯了眯眼,轻笑一声。 “属下还未见到三小姐。”一个人低头立在一旁,毕恭毕敬地回答。 “去吧,发现什么及时来报。” 见那人抱拳退下,一旁的侍卫才走上前说:“毕竟是叛党余孽,我们要不要先一步找到她。” “罢了,说起来那陆建章也是可怜,飞来横祸,糊里糊涂的就被满门抄斩,给他留个后吧,飞燕虽任性,却又心太善,正好也让她看看那公孙策是个什么样的人。”庞统低头思索片刻,又接着说:“太师那边,就别让他操心了。” 与此同时,飞燕疲惫地坐在庞府的回廊上发呆,回想起了那封信的内容,又狠狠地为陆湘湘难过起来。 陆建章不过是早间在襄阳王的要求下,无偿给襄阳王所属的军队送了一万石大米,或许是本着军民情谊,又或许仅仅只是想向襄阳王献个殷勤,这便被扣上了谋反的帽子,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早在襄阳王倒台,朝廷开始清算的时候,陆建章就已心知不好,儿子是不敢保的,他便提早将女儿送出府,改名换姓藏在了城北的天清寺。信中,陆建章的姿态很低,他求公孙策看在两家世交的份上,能给孤苦无依的女儿一个依靠,若是可以,请公孙策在成婚后,不计前嫌让女儿给他做个小。 就在刚刚,与公孙策分开后,飞燕又转头回到了天清寺,却得知陆湘湘已于几日前悄悄离开了,她这才匆匆遣了府里的侍卫在京城中去寻找。 她希望能找到陆湘湘,给公孙策一个选择机会,也让公孙策此生不会活在遗憾中。若是有情有义的公孙策选了陆湘湘,那她再不舍,也该放手了,至于陆湘湘做大还是做小,便与自己再无关系了! 只是他最近太过辛苦了,才几天,又消瘦了些,她心疼他了。 当公孙策气喘吁吁地赶到包拯家的时候,这位包待制已经带着展昭收拾好了行装准备出发了。 “正打算去给公孙少卿辞行,想不到你先找来了,我倒省事了。”正在收拾行装的包拯抬头看到公孙策,顿时心情大好。 公孙策哪还有心思与他调笑,拉住他收拾行装的手,止了他的动作,急切地问他这是去哪? 原来,西夏与大宋边境发生了奇案,今日早朝,皇上命包拯带展昭即日起程赶往夏州查案,由于怀远驿出事,今日的朝视公孙策并未参加,自然也就无从得知了。 “你这几日诸多烦事缠身,我却帮不了你什么,你自己万事小心。”包拯拍了拍他的肩,表情有些愧疚,却又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问到,“你喘得这么急,出了什么事?” “本想请展昭帮我在京城寻个人,既然你们要离开,我也只能劳烦包大嫂了。”公孙策苦笑一声,却不忘调侃一句,为他端来茶水的楚楚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包大嫂天天给你做饭不算,还得给你打杂跑腿,说吧,寻什么人飞燕都不好用,还得我凌楚楚出马?” “湘湘”公孙策才吐出两个字楚楚脸色就变了,不等他说完,挥拳就捶上了他的肩头,“好你个公孙策,吃着碗里的念着锅里的,你若是不解释清楚,我这就去告诉飞燕。” 包拯表情却少有的严肃,轻轻拉开楚楚,坐在了公孙策身旁,迟疑地问:“这么说,陆家与襄阳王真有瓜葛?” “你早知道?”公孙策猛然站起身,看向包拯的眼神带着不可置信。 包拯起身将他按回凳子上,叹了口气说:“只是有过耳闻,当时并未当真,我与你一样不清楚内情,你别急,把这事说说吧。” 听公孙策讲了陆建章信中的请求,包拯眉头紧锁看向他的眼神闪烁了些看不明的光,“你可考虑清楚,与湘湘姑娘有了瓜葛,若是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你可能会被牵连,想必湘湘姑娘也是因此才离开天清寺不想被你找到。” “你……”公孙策双目圆睁,又愤而起身,没等他说话,包拯再次将他按回凳上坐好,笑着说:“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你看你又急了,若是放着不管,那你就不是我认识的公孙策了,我这边不出发是不行了,寻找湘湘的事就交给楚楚吧。” 楚楚到底是个女子,考虑问题与两人不同,刚一听到陆湘湘的遭遇,她就焦急难过起来,已打定主意一定要将湘湘找到,只是又想起飞燕,心中多少有些不痛快,只见她撅着嘴,不快地看向公孙策,“我这就去找,但你得先告诉我,你准备娶湘湘做妾,飞燕知道吗?她同意吗?”话音刚落,包拯与公孙策一起摇头轻笑,见二人有些戏弄自己的意味在其中,楚楚心中不快,羞恼地跺了跺脚,转头出门寻人去了。 包拯撇了一眼楚楚的背影,笑着问到:“飞燕什么反应?” 说起飞燕,公孙策终于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非常乖巧,像换了一个性子,让人很是心疼。” 包拯与展昭前往夏州,而楚楚帮他去打听湘湘的下落,公孙策这才满怀心事地回到了怀远驿,眼前另人头疼的事又多了一件,让他的心又不由地沉下去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