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表现还有辩解的借口,实在是太有备而来了。仿佛早料到了总有一天“蓝小玫”,会因为怀疑他出轨而质问他这个问题,所以早就准备好了应付的说法。
所以当初许元问到时,他才能反应如此迅速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惊愕和激动,进而借机解释一番甚至在想打消她疑虑的同时,还下意识地要倒打一耙。
只是他“准备”得太好,太符合一般人受到冤枉时会有的表现却完全忘了平时他面对原主时惯有的态度。
人越是处在着急、愤怒或是激动的状态下就越容易出现下意识的惯常反应。
高家学向来看不上原主,平时相处时也是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连看原主的目光都带着些不自知的蔑视。
以他们俩日常的相处模式,在见到“蓝小玫”居然敢质疑他对婚姻的忠诚时,高家学如果真像他所表现出的那般,因为被冤枉而激动莫名,那么他下意识地第一反应,应该是愤怒斥责,而不是着急解释。
正是因为他已经心里早已做好这一天总要到来的准备以至于被许元问起时他才能镇定自若地“表演”出他想象中自己“该有”的反应。
不过照理说,高家学之所以会这么急切地逼迫原主离婚应该是想尽快腾出“妻子”这个位置来给他想娶的那个人。可是从原主上一世的情况来看他逼着原主离婚后却并没有马上结婚,而是又等了大半年之后才又找了个对象。
这就有点说不通了。
难道上一世他再婚的对象,并不是他眼下出轨的这个女人?
可是从眼下高家学,这么迫切地想要离婚的行径上来看,又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只可惜原主上一世也好,这一世也罢,都没有怀疑过高家学有出轨的可能。故而就算许元有她两世的记忆,却也无法从中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或是信息。
可惜她眼下所在的这个国家中,并没有人从事私家侦探这种职业,而如今网络行业也才刚刚萌芽,纵使她懂得高深的黑客技术,也无法派上用场。
思及此处,许元在心底叹了口气。看来要解开这个谜团,她只能采取最笨,也是最古老的办法盯梢了。
只是以她眼下这种情况,要盯梢其实也不容易。她人虽是出院了,可伤却还没好全。顶着这一张青青紫紫的脸,走在街上回头率妥妥是百分百的。
所幸她这一手医药技能可能因为只是初级的关系,在这个世界还能用。
在高家学单位附近的杂货店里买了顶帽子,压低了帽沿遮住大半张脸后,她在高家学单位的办事大厅逛了一圈,然后就直奔附近的药店买了些药材。
等到她从药店里出来,就已经快到高思怡放学的时间了。
到幼儿园接了高思怡,许元一边带着孩子往回走,一边回想着自己今天早上的收获。
走到四合院大门口,正好遇见将自行车锁好,正准备踏进大门的高家学。
两人一照脸,高家学的面上便是一沉,也不理会怯生生地叫着他“爸爸”的高思怡,哼了一声便径自往自家的屋子走去。仿佛又回到了他刚开始跟原主提离婚时那种不听、不问、不理睬的“三不状态”。
高思怡虽是年幼懵懂,但是小孩子对大人的情绪变化却是尤为敏锐,当下脸上便不由流露出几分难过之色,抬头对许元问道:“妈妈,爸爸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这并不是高思怡第一次,因为高家学对她们母女俩的态度产生疑惑,但以往原主总会忍着难过告诉她,她爸爸只是因为工作的事心情不好,不想冲她发脾气,所以才对她冷漠以待。
许元却不会像原主那般,为了维护高家学在高思怡心目中的形象,而粉饰太平地为高家学说好话。
她蹲下身子,双眼平视着高思怡,认真地说道:“因为他不喜欢妈妈,所以连带着妈妈生下来的你,他也一样不喜欢。”
虽然许元还不能确定原主前世时,高思怡的失踪是否跟高家学有关,但是从高思怡失踪后高家学的表现上看,就可以知道他对这个孩子并不上心。
而且有的人天生就是偏心又薄情,面对自己不在乎的人,即使那是自己的孩子,他也不会因此生出舐犊之心。更为并不因为别人对他的付出,而给予别人相对的回应。
与其让高思怡在等待高家学对她的回应中不断失望难过,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打消她对高家学的期盼。
高思怡闻言,脸上的难过之色更甚,低头绞着她肉嘟嘟的小手指,小声地问道:“那……妈妈,爸爸为什么会不喜欢我们呢?我们能不能让他喜欢我们啊?”
“为什么不喜欢我们啊,可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我们是说不清楚的。”许元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顶,说道,“至于让他喜欢我们,乖宝贝,对于一个不喜欢你的人,我们绝对不要去强求他的喜欢。因为即使强求得到了,他也不会真心对你,只会让你伤心难过。”
“喜欢,应该是种让人心生愉悦的情感,而不是失落难受。”
“哦!”高思怡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所以爸爸他是个坏爸爸,我们就不要喜欢他了!”
她虽然不是很懂许元所说的话,但是不妨碍她有自己的理解。尤其是当她想到每次她听从母亲的话,小心翼翼地去讨好高家学,得到的却只有高家学冷漠和厌烦的神色时,心里就不禁油然生出一种“现在的妈妈说得好对好有道理啊”的感觉。
只是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高思怡脸上的难过之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副纠结的神色,看着许元有些迟疑的问道:“那……我见了爸爸,还要叫他吗?”
像是怕许元责骂似的,小家伙委屈巴巴地嘟囔道:“我那些小朋友的爸爸都会去幼儿园接他们,可是爸爸从来没有来接过我。而且我那些小朋友叫爸爸时,他们爸爸都会很高兴地把他们抱起来。可是我叫爸爸时,很多时候爸爸他都不理我,也没有抱我……”
许元闻言不由失笑,摇摇头说道:“不行哦!他是你爸爸,你不叫他是不礼貌的。不知情的人也会以为我们家小思怡不是个乖孩子,所以你还是得叫他哦!”
“那他要是又不理我呢?”高思怡委屈地问道。
“那被别人看到,就会知道他不是一个好爸爸了。”许元微笑说道。
“哦!”高思怡闻言耷拉下小脑袋,失望地应了一声。
许元见状,轻轻一笑,这才站起身拉起高思怡的小手往家里走。
哪知一进门,就看到高家学端着张臭脸坐在客厅中的沙发上。一见她们母女进来,高家学的眼中飞快掠过一抹憎厌,粗声粗气地喝道:“在外面磨磨蹭蹭干什么?家里还没做饭你知不知道?”
许元冷冷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抱起高思怡回房。
高家学见状,面上不由涌起一抹怒色,快步冲到房门口,正好碰到把房门关上的许元。
“你一个早上跑哪去了?午饭也不做,你是想饿死我吗?我为了这个家辛辛苦苦地上班赚钱,回家连一顿饭都没的吃吗?”他一边说着,便一边习惯性地想要伸手去抓许元的胳膊。
哪知他的手才伸出,便见许元倏地一个侧身,另一只手飞快地擒住他的手腕。
这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高家学见状不由一愕。
许元嫌恶地看了他一眼,“说话归说话,不要动手动脚。我可还没原谅你呢!你就这么想回看守所?”
听到“看守所”三个字,高家学蓦地一惊,反射性就想抽回手。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这一抽,竟然没能顺利将手抽回,当下不由又是一阵错愕。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深思,许元便已一把将他的手甩开,说道:“既然你有兴致跟我说话,那我们就到客厅或是你房间去谈谈,别在这里吵到孩子午睡。”
说完她便径自向客厅走去。
高家学见状,连忙追了上去怒声叫道:“她午饭都还没吃,睡什么午觉?”
许元没有理会他,直到坐在沙发上后,她才淡声说道:“我和思怡在外面已经吃过了。”
原来自从原主嫁给高家学之后,高家家里洗衣做饭、清洁卫生等等的家务事,就都是她一个人在做。
高母每天则是吃完早饭之后,就去公园走个两圈,散步消食顺便当做是锻炼身体,回来之后就只管看她的戏剧或是连续剧,等着高家学回来一家人吃午饭就行了。
最近为了照顾住院的许元和高家学,高母难得“操劳”了一把。眼下两人终于出院了,高母下意识就回归到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闲时只管看电视”的富家老太太生活。
只是高母看电视有个坏毛病,她若是在家看起电视来,总是很容易就会看得入了迷,下意识就忽略掉身边的环境。
这么一来,别说中午饭做没做了,估计就连许元送孩子上幼儿园后,回没回来过,她都没注意到。
许元正是料到了这一点,才会接到高思怡之后,就带着高思怡先去吃了午饭,而后母女俩才慢悠悠地回到家里。
高家学可没她这先见之明,回来后看到家里灶台冷清,当场就懵了圈,连忙跑去问还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高母。
高母这才惊觉家里居然还没做饭,再一看,许元也不在家,生怕耽搁自己儿子等会上班,她这才急匆匆地跑去厨房。
这个时代虽然已经开始有了煤气炉,但是一大瓶煤气的价格却是不菲。一般人家为节约煤气,都会在家里再置上一个蜂窝煤炉。不过用蜂窝煤炉做饭,煤气虽然节约下来了,可却要花费更多的时间。
平时原主在家里,都是用蜂窝煤炉做饭的。眼下为了赶紧做出顿饭来给高家学吃,高母不得不忍痛用了煤气炉。只是一想到不知道跑到哪去的蓝小玫,再看到那熊熊燃烧的火苗,高母心中的火气便也不由自主地旺了几分,对跟进厨房的高家学报怨了几句。
这才有了刚刚高家学坐在客厅,怒气冲冲地等着许元的情景。
眼下听到许元已经带着孩子在外面吃过了,他心头顿时火起,指着许元的鼻子暴跳如雷地骂道:“他妈我怎么娶了你这么个败家娘们!家里好端端的不做饭,带着你女儿跑到外面去开小灶!我辛苦赚钱容易吗?钱是给你这么败的吗?”
许元眼神一冷,倏地伸手快如闪电地擒住高家学快要戳到她鼻子的手指,逆着关节往后折。
剧烈的疼痛,顿时就让高家学“嗷”的发出一声惨叫。
手指几乎要被硬生生掰断的痛楚,让高家学疼得全身发颤,让他完全忘了反击这件事,只一个劲地竭力想将手指从许元掌中抽出。
许元哪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
虽然许元甫从接收这具身体时起,便感觉到冥冥中有股力量在压制着她,像是担心她会打破什么平衡似的,但是再如何压制,光凭许元本身的力气,就足以制服高家学了。更何况除了力气之外,她还懂得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