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柳如是心头的郁结便也解了。洪承畴的这个法子虽然毒辣,却是无的放矢。因为从源头上,他就进错了庙门。
于是她盈盈一笑,迎步上来说:“亨九先生,此计果然高明。却不知您为何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我们?”
洪承畴眯着眼睛,目光中透着凶狠:“请你们把我这番话转告给陈子龙、郑森他们。要他们知道,一旦进了城来,必是两败俱伤之局,谁也得不了好去!”
钱谦益心头一震,道:“怎么?亨九先生知道我们在给城外的义军做内应?”
洪承畴冷冷一笑,道:“哼!河东君突然回来定有缘故。我也不需多猜。”
柳如是点了点头,道:“原来亨九先生是要拿福王做要挟?”
“不错!”洪承畴将下巴一扬,说:“你们看看,我现在这副样子,时日已经无多。我誓要在我死之前,保住江宁城!”
“唉。”柳如是深深地一声叹息,道:“亨九先生为北虏卖命,竟如此殚精竭虑。我思宗烈皇帝在九泉之下不知会作何感想。”
柳如是带着揶揄的口气,果然令洪承畴激动了起来。他一阵剧烈地咳嗽,扬声道:“废话少说!我的条件,你们答不答应!”
柳如是笑着说:“只怕就算我们答应了,亨九先生的事也做不成。”
“为什么?”洪承畴皱起了眉头。
“因为……”柳如是呵呵一笑,才说:“这个福王是假的。”
洪承畴呆了一呆,诧异地说:“假的?怎么会是假的?”
柳如是望向了徐昊,笑着对他说:“你亲口来告诉亨九先生,你到底是谁?”
徐昊身子一颤,才颤巍巍地转过身来,望向了身后的洪承畴。洪承畴同样一脸疑惑地望着他。
徐昊有些心虚,低下了头说:“洪先生,我的确骗了你。我不是福王朱由崧,而是徐昊。”
“徐昊?”洪承畴提高了声调。他还从未听过这个名字。此时更是一脸地不可思议。
徐昊点了点头,继续说:“这件事非常地奇怪,就连我自己都觉得像是做梦一样。真的。我叫徐昊,和那个当了齐王的徐枫是表兄弟。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们俩莫名其妙就来到了你们这个时代。一个叫马士英的家伙,也莫名其妙地就把我错认成了福王,让我当皇帝。我没法子不当。不当,我就得饿死。后来的事,洪先生你也知道了。”
柳如是迎步上来,笑着说:“亨九先生现在明白了?这个人并不是朱明皇室之后。先生的计策虽妙,只可惜成了无源之水,无根之木。”
洪承畴重重地一拍茶几,发出“砰”地一声闷响。三人都给吓了一跳。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洪承畴大声叫着:“国家大事,竟同儿戏!”
他心情激动,还没说两句,便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先生勿急!”老仆人忙给他轻轻地捶背抚胸。但洪承畴的咳嗽并没有因此而缓解。他面红耳赤,身子也在剧烈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