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走,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护你周全。”
之后就是老大挡在我前面、我挡在老大前面,我们俩来来回回挡了十几次,反派估计也被我们俩的举动怔住了,手里握着刀完全没有动静。
第十八次的时候,领头的那个终于绷不住了,口里喊着:“有完没完?”带着刀就朝我们奔来。
我觉得我可能天生就衰,因为反派发飙的时候我正挡在老大前面。按照规律,老大这时候应该冲到我前头来了。可是,他没有。
老大这种行为简直太不讲江湖道义,我压低嗓音,弱弱地问:“老大,你怎么不上来了?”
“我想明白了,总要给你点表现的机会。”老大轻描淡写。
求求你,你把这个机会拿回去,好吗?!
这一仗,对方全灭,我们伤了一半。对,那个一半就是我。
老大的武功比我想象得好太多,在我被破晓的杀手砍伤了左手、又划破了右脸之后,他终于放了大招。不出三盏茶的工夫,那帮杀手就通通倒了下去。
老大丢了手中抢来的长刀,过来扶我。
我很霸气地摇手,说:“没事儿。”
“你除了会说没事儿,还会说什么?”老大头一回这么严厉地吼我,猛然将我打横抱起,往他房里去。
我的头靠在老大的胸口,脸上的血顺着脸颊淌了下来,染红了他的衣襟。我嘴硬道:“我会说的多着呢,你要不要听……”
“闭嘴。”
我悄悄抬头看了看,只瞧见了老大的下颌,心却猛然跳快了几拍。
老大将我放到床上,拿出药箱,将我的衣裳剪开。他愣了一愣,问我:“这些伤,都是什么时候落下的?”
于是我笑意盈盈地给他介绍:“这条是七岁那年留下的,这条是十二岁那年。剩下的……”我摇了摇头道,“记不清了……”
老大没说话,只轻手轻脚地帮我上药。
我那夜本就受了寒,又受了伤,于是连着病了几日。迷迷糊糊间,一只蓝羽红喙的招风扑棱着翅膀在我窗前停下。我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勉强走到窗前,将竹筒中的信纸卷开,看到上面的内容,整个人却愣了一愣。那是一张可以治愈疤痕的药方。
我模仿字迹,改了上头的一味药,塞回竹筒里,将招风放了出去。
我正寻思着老大今天还没来让我吃药,就看见镇上医馆的余神医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凌姑娘,不好了!”我觉得我现在这样就够惨了,再不好下去,我都不敢想。我瞪着余神医,等着他往下说,“白公子今天拿了张药方让我来配药,刚巧里面一味药医馆里面没有,白公子就自己上嵇山去找了。可不巧,大雨连着下了好几日,山上泥土松动,已经压死不少人了!”
于是,我拼了命地往外冲,我赶到嵇山的时候,泥土已经深得没了膝盖,有伤员被抬了出来,我一个个瞧过去,却没有老大的身影。
我往山里头走,有人来拦我,我便将他们甩开。大雨滂沱,将我全身淋湿。不断有山石滚落,砸在身上,可我却顾不得这些。我头一回觉得害怕,眼下可不是闹着玩,是当真会要了性命的事情。我在山中不停地喊:“老大……你在哪儿?”
喊到嗓音沙哑,终于听到微弱回音。
“小二,我在你右脚边。”
于是,我赶忙弯下身子,拼命地刨泥土,过了一会儿,听见老大声音虚弱地传来:“不好意思,我不分左右,其实我在你左边。”
我差点一口气背过去,赶忙挪到左边继续刨,直到手指都磨出血来,才翻出老大一张脸来。
我将老大从泥堆里拉出来,他的怀里正小心翼翼地护着一株药草,而他的脚也被一块大石砸断了。
我无奈,只得背着他,雨幕重重,我看不清回去的路。摸了好久,才找到医馆。放下老大,我的腰已经直不起来了。
本来我的病快好了,被老大这么一搞,现在又倒下了,而他也残了。
我躺在床上,骂他:“就为了一株破草,你至于吗?晚个几天会怎样啊?”
老大也躺在床上,回答我:“我不是听说疤痕越早去效果越好吗?你以为我被埋在一堆黄土下面的滋味好受啊?那个时候我就想,要是没人找到我,我连埋都省了。”他呛声道,“你也知道危险,那你跑来干什么?你不要命了?”
我答道:“老大你那么英俊,还没娶妻生子,我怎么能看着你就此香消玉殒?”
两个人都沉默。
良久,我从枕头下边摸了根腰带递给他。上头还绣了朵娇艳欲滴的白莲花。
老大接过,在腰间试了一试,挺满意,脸色微微有些红润,问我:“小二,你怎么突然送我腰带?”
我“嘿嘿嘿”直笑,道:“隔壁老王他媳妇裹脚布剩下的,本来打算扔了,我想你腰那么细,不怎么费布料,就抽空给你做了一条。你看。”我拿过那腰带给自己圈了一圈,接着道,“我用着就不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