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乡遇故知,马车内二人坐定,很快就热聊起来。
李京九对顾仰的出现万分好奇,“你怎么在这儿?”
顾仰笑着说,“我随我外祖父来玩。”
“来玩?丞相大人日理万机,怎好有空闲上北境这荒地来游玩的?”
“嘻,他不是来玩的,是我来玩的。他老人家领了懿旨,要上前方大营犒赏三军,我这不从来没出过远门嘛,便央着来了。”
“噢”李京九点了点头,却听的还是有些糊涂。“犒赏三军这种事情,一般不都是等大军回城方才能领受嘉奖么?虽说朔方军一直因着王爷受伤的缘故滞留北境,可早晚都会班师回朝的,这么急是做为什么?”
顾仰摸了摸耳垂上挂着的滴血红石榴石,抬眉说:“得了便宜还卖乖,皇上赏你夫君还不好啊?”
李京九慢垂着头,把苦笑压进心底儿里,“我这不是好奇么?”
“有什么好好奇的,你需晓得这次北境之战是有多危险。当初天照国人连破二十四防的时候,宫里已经人心惶惶,据说是连调用禁军的法子都有大臣上奏。你想想,禁军可是皇城的最后一道防线,连这最后一道防线都要抵上去了,是有多危及。只是朝廷为了安稳民心,向外不宣罢了,朝廷里当臣的,谁不害怕?许多官宦子弟都暗地里卷铺盖逃老家了。你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和这些贵胄往来,自然不知道这其中厉害。”
说完单手撑在桌上,倚着个脑袋,“所以啊,王爷一举攻退外敌那是多大的功勋?如今王爷受伤迟迟不能回京,难道犒赏的事也要这么耽误着了?就算皇上没这心,老百姓们也不答应。”
“那你怎么不逃?”
“我?我集顾冉两家之大乘,簪缨后人,岂有当逃兵之理?”
顾仰漫说一通,有板有眼,像这么回事。就连着旁边的露枝也暗暗为朔方军的立功而感到高兴。
可是李京九却不这样觉得。
她将这近来发生的一桩桩的事件盘挽起来,试图捋清这里面的厉害关系。可是朝廷里的情形她没亲眼见过,只是按史书记载,现在已到了熙国分崩离析的前夕,病木残根之下各派勾结,若要认真捋起来,那就跟猫儿抓线团似的,越抓越乱。
倘若犒赏之事如此简单,那沈明庭如此劳心劳力的把她召去北境又是为了什么?总觉得左丞相此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里面门道还深着呢。
当然,她也不以为顾仰是在欺瞒她,毕竟是冉顾两府上下最宠溺的人儿,嘴里含着长大的娇小姐,那些个朝堂争斗她看不见,也不必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