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苍与媃兆这番打斗，颤得群山震颤，大地回响，大山下的蛇洞生生被震塌，露出一处洞口来。

四野百兽慌忙逃跑，树木歪斜，尘埃铺开，分不清天与地。

媃兆纵身而起，红眸在黑雾着闪着嗜血红光，好似难得的兴奋，“好！真好！”

望月将魔气层层撕碎，白光森然，在漫天魔气之下毫不显弱。

起初季苍还有几分小心翼翼，不敢施展，如今情势看下来，虽然自己与那天魔还差了些火候，可有望月在手，便大大加了成算。

这些年来压在心间仇恨终是可报！

心中只盼着速速将天魔斩于剑下，抬手间注入仙力，催动望月向媃兆冲去。

这一声脆耳鸣响，望月快如流星，媃兆一个不察，闪身晚了些，左侧腰际被望月划开一道口子，垂头望去，衣料尽破，腰间一道长口，魔血滴下，伴着外外溢的魔气，将大地烧灼出一个个坑洞来。

可媃兆脸上却未显出一丝痛意，反倒轻声笑了起来，“你已将近神君之力，若是能得你魂魄，她必然会早早醒来……”

红眸如宝石般大放异彩，媃兆抬起双臂望向季苍，“我这一生只求一个心愿，为了这个心愿，哪怕是我死！都值得！”

心愿？季苍凝指，望月在身前亮得刺目，好似赤霞峰上那一圈圈鳞光般令他思念。

“呵！谁还没个心愿！！”季苍冷哼，“只可惜我与你的心愿只怕是背道而驰，今日便是你我生死之战！”

媃兆闻言点了点头，收了些许魔气，拂了拂长袖于身后，挺起腰身打量起季苍来。

“岁月漫长，我虽生而为魔，却也看不透何谓生死情爱，传言修士皆以除卫道为己任，你已然修至神君之境，只想问上一问，究竟是除魔卫道看得更重些？还是亲情更重些？”

许是媃兆也知此战难免以命相博，倒是问起了亲情。

这一问却令季苍皱起了眉，他没有什么亲情！从小便与师叔在赤霞峰顶长大，日日看着她，望着她，受她教诲，除了一腔对魔族的仇恨，便只有她一人身影随胸腔跳动。

他季苍，哪里还有什么旁的亲情。

一时间的怔愣无言，在媃兆看来却是另一番意思。

魔血打湿半边衣裳，媃兆忽而柔柔笑了笑，“想必你长于仙门，众人围绕疼爱，是不明白生来无父无母，初见一人时便被其光彩摄了心神是何模样……”红眸闪动，露出难得真情来，媃兆抬起掌心望了望，“我这一身卓绝技艺受她所传，这些年中只望着，凝视着她一人，看她欢喜，看她忧伤，……盼她能多瞧上我一眼，此生只愿永陪她身侧，长久以来……我一直以为这种情感便是依靠，可是她身死后，我才惊觉我的生命也跟着她去了……复活她是唯一支撑我活下去的动力，今日生死一战，若我胜了便取你魂魄，守她复活，与她说上一句话！若我败了，便化归烟云，飘于她身侧，与她一处，滋养她……”

他喃喃说着，红眸之中似有泪水涌动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