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敬瑭都毫无信心取胜,接下来的结果自然就顺理成章。石敬瑭进攻剑州,与赵廷隐交战失利,再次退回到剑门关。他刚刚打了败仗,就接到了朱弘昭的加急密信,这让石敬瑭警觉起来。安重诲连李从珂都敢下手,自然更能以战败的借口处理掉自己。石敬瑭马上按照朱弘昭的建议行事,一面给安重诲设置路障,一面紧急上疏道:“安重诲如果到达前线,只恐军心有变!陛下最好赶快召他回京,以免出事!”
然后,石敬瑭来了个“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对手下众将说道:“现在遂、阆二州都已陷落,夏鲁奇、李仁矩已死,咱们的粮草供应又时断时续。为保全这支军队,咱们应该尽快撤军,不能再等待千里之外的诏书了!”于是,石敬瑭的讨伐大军烧毁前线大营,放弃剑门,撤退北归。赵廷隐等将率两川联军追至利州,昭武节度使李彦琦不敢抵抗,弃城随着石敬瑭一起跑路,
数日后,孟知祥正与赵季良在成都议事时,收到赵廷隐关于唐军北归,夺取剑门、利州的捷报。孟知祥看过后,故意把眉头紧锁,叹气道:“朝廷军队一天天逼近,形势越来越危险,我们如何是好?”
赵季良满不在乎地答道:“朝廷军队顶多推进到绵州,然后必然会逃了回去!”孟知祥大为惊讶地问道:“何以见得?”赵季良道:“我军逸,彼军劳。一支孤军深入千里,供应不及,等粮草一尽,不逃还能干什么?”孟知祥听罢大笑,将前方捷报递给赵季良看。
接着,孟知祥命赵廷隐为昭武留后,把守蜀口,阻止朝廷的大军再来。至此,由安重诲发起的讨伐两川的战争,基本上已经打输了。
在洛阳,因为安重诲已经出京了,自然无法行使枢密使掌军国机要的权力。所有抨击他的言论,都可以不受阻挠地放了出来。朱弘昭、石敬瑭弹劾安重诲的奏疏先后到达,紧接着奉命到西边诸藩镇调查情况宣徽使孟汉琼,西巡归来,也极力指控由于安重诲处置不当,给关中军民造成了巨大损失。墙倒众人推,安重诲在朝野的舆论中,一夜之间,就由公忠体国的国家脊柱,变成了罪魁祸首!
顺着舆论,李嗣源最终决定牺牲安重诲。这样做对安重诲不是太公平,但他走到这一天,也算是咎由自取。只要牺牲了安重诲,朝廷就可以找一个台阶,在不太伤面子的前提下,结束两川战争。还可以恢复吴越对后唐的宗藩关系同时让与自己父子情深的李从珂重获自由也可以让功臣康福安心工作就可以让爱妻花见羞不再担惊受怕。
于是,李嗣源下诏,免去安重诲督战的任务,即刻返回。安重诲在路上,已经没有人向他通报朝中发生的一切。他完全不知道洛阳的氛围已经天翻地覆,只是在三泉看到了回撤的讨伐军,还有李嗣源命他回去的诏命。
安重诲隐隐觉得事情不妙,顾不得追究石敬瑭的责任,急忙掉头返京。途经凤翔,安重诲本想进城与朱弘昭见面,打听一下朝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没想到朱弘昭派士兵把守城门,禁止安重诲入城!
安重诲这才大吃一惊,如果不是自己大祸将至,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赶紧逃亡吗?太不现实,路上被捉住的可能性极大。如此一来,不正好被说成是畏罪潜逃,坐实了自己的罪名!虽然安重诲还不知道自己的具体罪名是什么,但他自问是李嗣源的忠臣,就算死,也不能死得不明不白!于是安重诲连忙上马,向洛阳狂奔而去!
但是安重诲没能回到洛阳,没能再与李嗣源见最后一面。二月十三日,李嗣源下诏,改任安重诲为护国节度使,直接去河中上任,不用回京。看到这份诏书,看到朝中众口一词地对安重诲喊打喊杀,安重诲在朝中最亲密的心腹赵凤站了出来,为营救提拔过自己的长官做最后努力。
赵凤求见李嗣源,恳切进言道:“安重诲是陛下的家臣,考察其内心,对陛下忠心耿耿,绝对不可能背叛!只是他做事有些粗鲁,不够圆滑,得罪的人太多,所以被人陷害。如果连陛下都不能体察他的忠心,知道他的冤枉,那他的死就在眼前了!”
李嗣源没有回答,他早已认定,赵凤是安重诲,不追究你已经是宽大,怎么可能再因为你的一句话赦免安重诲!就在安重诲生死未卜之际,他的对头两川正在庆祝胜利。
东川节度使董璋打算亲往对抗朝廷讨伐军的前线犒劳两川联军,联军主将赵廷隐得知此事,秘密建议孟知祥道:“董璋这个人,狡诈多端,可以与他共患难,不可与他共安乐。现在正是个好机会,可以乘他到我这里劳军的时候,轻松将他干掉!两川便可归于一统,进取天下也有了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