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海滨大道,这几天小陈走了不知道多少次,感觉每次都有不同的冒险。或许小陈从出生到现在,这次来到德本,就是他一生中最大的冒险。短短的几天,就有着和前几十年截然不同的经历,用颤颤惊惊来形容也一点都不过分了。游艇码头的惊慌,甘地广场的故作镇静,小渔村的举棋不定和金筷子的阴谋诡计,这好像都在这海滨大道上。现在又路过了甘地广场,自己的身份,已经从一个安分守己的良民,变成了要被警察时刻监视的毒贩子。这一切,不是我的错,都是金钱惹得祸,穷之过?
“雄哥,你看在哪里和你见个面,这钱带在我身上不方便,万一出点什么状况,这可就说不清了。”想来想去,被抢的机会不多,自己想贪掉这钱的机会或更多。不管怎样,当自己还没有堕落到连兄弟都不顾的时候,还是先把这笔钱交给雄哥最好。
收起电话,合上眼睛定定神,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吓了一跳,一个脏脏的黑人,伸着双手等在车旁,怎么这家伙默无声息啊?原来对这样的要饭的,小陈是从不搭理的,但今天他还是迟疑了一下,艰难地从裤袋了掏出一把硬币,多少钱不知道,但也没有再去想什么,摇下车窗:“给你。”
拿着钱,老乞丐千恩万谢。
看着乞丐远去的背影,“这么点钱就打发了?黑人真容易满足。”对呀,不说远的,就这甘地广场四周,除了觅食的鸽子,就属这些乞丐多。他们每天就是要这十元八块的,能有个面包,就笑呵呵地过一天,明天呢?或许说,他们可能已经看透了,老天是不会让他们死的。对啊,其实富贵贫贱,只在各人心境而已。
电话铃打断了小陈的沉思:“大卫,穆萨保释出来了吗?你们先回家吧,现在我有些事要处理,稍后会和你们联系。对了,汤姆去的是哪家医院,你查一下,告诉我。”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大卫抑扬的声音:“陈,我给你的忠告,有些事,别太过分了。”
“大卫,你办事收钱就是了,险是我在冒。”没等大卫回答,小陈扣了电话,一踩油门,飙出了停车处。
有车真方便,在千山万水,这个南非政府保留的祖鲁村庄,当小陈到达的时候,雄哥已经在那里等候。
“雄哥,这是山区,蚊子多,你住得惯?”小陈还真有点惊讶,这是骗白人钱的,这从香港来的雄哥,进出都不能没有空调的人,竟然能落脚在这种最原生态的地方。
“小时候家穷,蚊帐用久了,都发霉了,有时候晚上一伸腿,就把蚊帐捅破了,蚊子飞进来就咬一晚,早上起来就是一身是包,习惯了。”
南非政府为保存这个原生态的景区也是煞费苦心,连坐的桌椅都是最原始的树墩:“这钱钟书老先生在围城里说,结了婚的想单身,可单身的人却拼了命地去结婚。这雄哥你呢,是好的条件享受惯了,现在来忆苦思甜啊!”
“什么忆苦思甜,我是觉得这个地方不会引起警察的注意,你捅的篓子够大的。来,说说。”
桌子上除了茶具和一个堆满烟蒂的烟灰缸,其他啥都没有。小陈环视了一下,真够原生态,连电视都没有:“雄哥,你的心境真高。看样子,你这两天没睡好?”
清茶一杯,君子之交淡如水?
“阿陈,穆萨已经给我来电话,你和他商量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现在的工作是,第一,找到水手藏起来的十公斤;第二,你要把这次的事情摆平,穆萨那里看来都没有问题了,现在主要是警察方面。如果幸运,这个南区警局真的能跟穆萨合作,以后的路就会顺坦得多,那我们接的下一批货,也可以在南区海滩进行。当然,这个先要征询你的意见,因为这毕竟需要你同意。”
“雄哥,你让我来德本,本来只是为了寻找水手藏的货,我却连以后的路都开始给你趟开了,这不是已经表明我的心思。至于你说水手的那批货,我觉得就是在那个村里,应该不会走远。我想是这样的,一是我先不回小渔村,先见见那个被气得吐血的警司,看看他什么态度。然后以找这个货作为测试,假如一切顺利,我看就可以安排接货了。”
叼着烟,喝着茶,雄哥好样并不是很专心小陈说的事情,吐了截烟圈,大口喝了口水:“你小心点,别让警察给兜进去,这次有十万是你多收穆萨的钱,你拿去吧,他电话里说了,他理解,你去贿赂那个警察,你觉得大概需要多少钱?”
这下子小陈心里还真没底:“你一共给我十五万吧,我给你出账。”
一搂钱推在小陈眼前:“20万,多带个钱在身边,没坏处。”
停了一下,雄哥又吐了个烟圈:“阿陈,虾仔是咱们兄弟,以后你做事,多跟他商量。这次确实是你想得不够周到,起码你瞒着他,让他去替你的方案冒险,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虽然是黑道,但拜关二哥的宗旨你不应该忘记,两个字‘情,义’。”
虽然小陈不敢苟同雄哥的观点,但表面上还是点头称是:“雄哥,这个我知道,这次主要是怕虾仔他们知道了,表演就不像了,不把警察的心理优势给打倒,就不能进行下一步的工作。”
对小陈的话,雄哥表现得有点不屑:“记得,兄弟之情比天大!”又顿了顿:“不要对兄弟有所隐瞒。”
小陈点头,现在的情形,只有点头。
“你觉得那个敏儿怎么样?”雄哥还是这么慢条斯理,抽烟,喝茶,说话,一样儿不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