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叫做灯下黑。
郭志丹在走走逃逃中,总算明白了这个道理,于是。将他的大本营再次安插在了菊城。
事实证明,他这一次赌对了,虽然菊城是秦铮无孔不入、无所不包的所在,但也恰恰是这样一个地方,让郭志丹消弭于无形,令秦铮无从着手。
为什么?因为来自各个区位的报告都没有发现郭志丹的痕迹,这其中未必没有虚应故事、敷衍了事的成分,但秦铮却不能如往常般用重手段去整治那些人,更不能派人毫不留情面地冲进别人的地盘,把那里翻个底朝天。
铁板一块,并不代表只手遮天,真正的和谐是平衡的。而平衡就需要一定的权力让渡。在过去三年中,随着菊城的各方势力趋于平衡,秦铮一系与世家联盟的关系从凌驾其上变成了互利合作,因此让这里再也没有了利益的争夺,反而成为了一个系统的整体。
但问题是,整体靠的是那些人来运转,面子和里子都不能让他们感觉到威胁。所以,当秦铮打算重手出击的时候,最先反对的不是世家联盟,反而是苏婕妤等秦铮一系的骨干。
秦铮可以任性,可以狂躁,他的一切不理智行为甚至没有人敢于反对,只能默默忍受着一切。但在这之后呢?那些吃了亏的世家会怎么想?就算不敢亮出旗帜和秦铮对着干,但数不尽的小手段也会让秦铮一系极力维持的稳定瞬间崩溃。
这其实还是秦铮当初提出的想法,在他否定了菊城会重新出现所谓“四少”等上层存在的时候。就同时否定掉了任何人包括他自己享受特权的可能,因为特权会带来利益,而利益则会引发贪欲。贪欲就会引发争夺,争夺最终则会重新引发菊城当年那样的腥风血雨。
从各方面看,秦铮的选择都是正确的,甚至可以说是高尚的,所以当他想要不高尚的时候,后果就限制了他可能采取的行为。
而现在,他只能依靠随风的力量,在菊城每个角落搜寻着郭志丹的痕迹。最让他苦笑的是。以前还可以一用,甚至在菊城远远比随风还要无孔不入的地下势力,居然已经在过去三年中被不断整合、拆分,最后融入到菊城的整个发展体系当中,从此不复存在了。
他忽然明白了当初商鞅奔逃时,因为没有他定下的身份证明而被拒绝入店居住时的喟叹“作法自毙”。
世人经常用这句话讽刺商鞅,觉得作为一个酷吏,他完全是给自己挖了个坑,最终坑陷了自己。但从秦铮的角度去看,这正是那个男人伟大之处,变法二十年。却没有为自己开一丝一毫的谋私之路,最终受困于一个小小的店家,这样的人,才是真正让那个积贫积弱的秦国强盛起来,最终统一六合的关键!
当年的菊城未尝不是如此,群雄并起,相互吞噬,却始终在此消彼长的内耗中浪费着这个城市的发展前途。秦铮的突然出现打了这些人一个措手不及,而他推动了秦家的再起,则迅速湮灭了那些世家称王称霸的念头,最终有了菊城今日欣欣向荣的景象。
因他而起,菊城有了今日,他又如何能带头打破这种和谐和稳定,让菊城再一次陷入人心与利益的漩涡中呢?
无奈,却又自豪,秦铮的心情此时无比复杂。
趁着秦铮无所事事的当口,有些人的小心思就开始活泛起来。虽然苏婕妤依然矜持着,可另外两位就没有那么矜持的心思了。
当秦郁和病玫瑰在几天后赶到时,无奈地看着两腿直打摆子的秦铮,说道:“保重身体。”
秦铮苦笑,而李思萌和刘杰娜却脸颊红扑扑的,恶狠狠瞪了秦郁一眼。
秦郁不是只带着病玫瑰来的,与他同时到达的还有二十多名秦家年青一代的子弟,不用说,他们都是受益于芯片的一代人,经过三年的磨砺,尽数成长为秦家的中流砥柱,现在被秦野狐调来秦铮帐下听用。
而令秦铮最意想不到的是,这群人居然有了一个响亮的名字“龙魂”。
不只是他们,夜歌的龙胆和白袍子,也全部重新归属到了这个沉寂已久的组织中,而他们实际的领导者,便是已然重新获得重用的沐危楼,现在以夜歌和燕京为端点,以九原为中心,他们活跃于东部、北部,同时也重新担负起许多内外兼用的任务,能够调用二十多个人,已经是上面对秦铮的一种优待了。
“随风人不少,”小十七黑了脸,“二十多个人还不够我们塞牙缝的。”她的话并不是无的放矢,因为稍有些眼光的人就能看出,这二十多个人并不是真正的密探,其中真正精于此道的人不会超过五个,剩下的那些,根本没有被小十七放在眼里。
秦铮嘿嘿直笑,他知道小十七并不是什么有嫉妒心的人,说这话只是在敲打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