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就她现在这般年纪,真的能谋算的这么准确无误么?苏漠该不会是诓她的吧?
苏漠这边,和程诺回城的路上。
两人都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当程诺第十次欲言又止后。
苏漠终于主动开了口:“你想问什么,便直接问吧,不用这般刻意憋着。”
程诺听了苏漠这话后,瞧着苏漠精致的眉眼。
想着最初在听到苏漠说,当年是将计就计之后;程诺一瞬间有一种想为她哥鸣一句不平的。
但是后面转念一想,程言干的也不是什么人事儿。
于是便歇了这个心思。
现在听到苏漠如是说。
程诺长吐了一口浊气,这才缓缓开口问道:“苏漠,你心里到底还计划着什么?”
从认识苏漠开始到现在,程诺以为自己已经把苏漠的脾气秉性摸的很透了。
直到今晚,她在安平面前吐露她一直曾为外人所知道的真相时。
程诺这才发现,她所认为的自己将苏漠看的很透;其实不过是苏漠展现出来的,想让她看到的东西。
那些苏漠不想让别人看到的,若是苏漠不主动讲,别人永远都不会知道。
就像她先前说的那句将计就计。
五年前的那桩事儿,程诺前些日子听她爹娘提及过。
虽不是全貌,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按照她爹娘的话说。
当时的苏漠,若不是因为一个神秘男人来的及时,她估摸着就挺不过来了。
在那样的情况下,她还能算计着后面的事儿?
骗人的吧?
可是安平现如今都那样了,苏漠还有继续骗安平的必要么?
听到程诺如是问,苏漠微耸了一下肩。
囫囵的回着:“谁知道呢?”
她铺开的这个局的重点,从来都不是她想要做什么。
而是萧玉海想对苏家做什么。
也就是说,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保,而非谋夺。
“你!”
瞧着苏漠这副态度,程诺顿时有一种被苏漠耍了一道的感觉。
什么叫谁知道呢?
一开始让问的人是你吧?
现在她问了,你又不说。
那有你这样的?这是赤裸裸的在逗她玩儿呢?
见程诺有些气鼓鼓的模样。
苏漠心中觉得有几分好笑。
不过面上的面色却是变得正经了起来。
于是她难得开口解释了两句。
“我没你想象中有那么厉害,一直殚精竭虑的谋划着;迄今为止我所作一切,都是为了保全苏家罢了。”
虽然苏漠说这句话的时候,面上带着浅浅的笑。
但是不知为何程诺听了这话,却觉得心头有些堵的慌。
若不是当年萧玉海突然对苏程两家发难,祸及了她的性命,让她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现如今的苏漠应该也会是一个潇洒而简单的姑娘吧。
想到这里,程诺心中有点惋惜。
最终还是忍不住提起了程言。
“我哥他...”你恨他么?
后面的话,程诺还没来的及说出口,苏漠的视线就看了过来。
只见她的眼神十分的平静,开口说话的语气也十分的冷静。
“你哥当年,的确让我很寒心。”
当年在程言找上门来之前,苏府曾收到过一封离间信。
也是因着那封信,苏漠才起的将计就计的心思。
那时候她心里便盘算着,去找一趟程言,就此事与他商议一番。
结果还没来得及实施,她便听闻程言怒气冲冲的找上门来。
当时的苏漠也没多想;私以为将军府也收到了差不多的信件。
程言约莫跟她想到一处去了,这才怒气冲冲的找上门来。
直到程言不留情面的那一掌劈下来,苏漠这才惊觉程言是来真的。
面对程言的轮番质问时,苏漠的心中也过要为自己解释一番的。
但是最后她顾虑到程言的性格,并不适合逢场作戏。
因此为了以防被人看出端倪,苏沫这才故意执拗的没有开口辩解。
甚至在后来小璃儿想开口为她解释的时候,苏漠也及时出声打断了小璃儿。
其实后来想想,当时的逢场作戏是一方面因素。
另一方面却是苏漠固执的认为。
她跟程言相识十几载,若是竟然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解释也是惘然。
解释了能怎么样?扒开了她的伤口给程言看了又能怎么样?
真正懂你,信任你的人,需要解释么?
同理,若不是真正懂你的,信任的你,她又何必解释那么多呢?
也就是说,除了一开始计划好的将计就计。
后来她因为强撑着接下程言那一掌而导致的重伤昏迷也好;还是醒来之后,固执的退婚也好,都不是她计划中的一环。
如今回想起来,当时确实凶险万分。
若不是还是独孤宸及时赶到,给她渡了内力,并喂她吃了药。
那她可能真的就死在那场算计里了。
程诺没再多说什么,而是走上前去一下抱住了苏漠。
在她的耳边低低的说了一声:“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这句话对不起,是程诺替五年前的程言对苏漠说的。
程诺方才在想。
如果把程言当年对苏漠做的事儿,代入到她和童景弋身上的话...
她就只是稍微这么一想,就已经感觉自己心疼的快不行了。
当时亲生经历的苏漠,该有多心痛,多寒心?
因此她会不原谅程言,不是没道理的。
而后面的谢谢你,是程诺替程家对苏漠说的。
虽然现在说这些可能有些迟,但是这些都是眼下程诺的真情实感。
当年若不是苏漠拼死相救,救下程言;那么程家可能就是垮了。
祖母就不必说了。
程言身为程家一脉单传的男嗣。
他若死了,上了年纪的祖母势必会大受打击;往严重了说因此可能会一命呜呼也说不准。
她的母亲,虽是小国公主,但从小顺风顺水,没经历过什么太大的挫折。
若是程言死了,中年丧子之痛不是她那个顺风顺水的娘亲,能承受的下来的。
再有便是她的父亲。
虽然作为常年四处征战的将军,也见惯了生离死别的场面。
但是一时间在多方的打击下,势必也是会垮掉的。
因此苏漠救下的,何止只是程言的一条性命?
她救下的是将军府的满门性命。
听了程诺郑重其事的道歉和感谢,苏漠心底微微有些触动。
但是瞧着气氛越来越沉闷。
苏漠不禁戏谑开口:“事情都过去五年了,你这会儿才来跟我说这些,是不是有点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