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空望去,他们就像一群暴雨下惊慌失措的蚂蚁。
后面热浪翻滚如云,碎石激射如矢,密集的爆炸像狂怒的炼狱魔兽在奔腾、咆哮,驱赶着它眼中卑微孱弱的蝼蚁。
没有人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坎达尔岛在铜墙铁壁般的防线保护下竟然会遭到恐怖袭击,这简直叫人无法接受。康格里夫公爵执掌阿拉黛尔恒星系统20年,对辖下平民还算不错,从未出现过大型恐怖袭击,然而,今时今日,就在苏尔巴乔即将成为新任公爵这样的敏感时期内,它就这么发生了承受恐怖袭击的还是象征公爵权威的登格尔宫。
更让人不能理解的是,整个坎达尔岛外围数十海里区域分布着无数预警设施及战斗单位,愣是让恐怖分子进入坎达尔岛腹地对登格尔宫发动袭击。
他们很害怕,很慌乱,更加愤怒。尤其是公爵夫人,一面大骂海岛外围警备区那些军官是饭桶,一面发誓要把敢于在这种时候发动恐怖袭击的家伙们捉住,然后诛他们九族,哦不,是十族!
没人知道,她比苏尔巴乔更加刚愎自用。
面对这样的局面,几乎所有人都选择性遗忘了安置灵棺的大殿里还有一具尊贵的尸体,他曾是这个公国最有权势的人,也是他们宣誓效忠的人。
当2架女妖战机的轰炸持续发酵的时候,登格尔宫隐藏的防御设施相继启动,园林一些地段草坪沉降,隐藏的闸门缓缓打开,一架又一架防空导弹发射器被推送至地表,还有一些定点近防炮阵列由一些建筑设施特定区域伸出,向着天空呼啸而下的反冲火箭播洒出一道道夺目光雨。
另外,一些无人攻击机、有人战机也由海岛北部机场起飞,赶来登格尔宫增援。
然而,让第一时间赶到地面防御指挥部的军官们迷茫的是。雷达屏幕上除去那些很难拦截的火箭弹外,根本就捕捉不到发射者的身影,任凭他们如何加大索敌雷达的扫描频率与系统功率,都没有分毫作用。
他们只得像海岛周围的警戒部队求援。寄希望于搭载量子雷达的侦查舰能够发现那些隐形敌人。
公爵夫人及登格尔宫地面防御指挥部的军官们以为这是恐怖分子针对苏尔巴乔发动的突然袭击,要给这位少公爵的登基典礼添点助兴节目,甚至有人怀疑这场袭击来自与苏尔巴乔不睦的一些军队将领,或者与康格里夫公爵有仇的诸侯势力。
也有人觉得发动这场恐怖袭击的人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蠢蛋,要给苏尔巴乔登基制造麻烦为什么挑今天?往后推迟几日。等待王国其他诸侯的使者及代表国王陛下前来吊唁的第7王子到达后再发动岂不更好?
没人知道事情根本不像他们想的那么复杂,这不过是唐舰长玩的一手调虎离山计,以转移在场之人的视线,为他接下来的行动制造有利环境。
早在袭击开始的时候,休息厅那些随从和保镖便第一时间接出里面的主子,以最大速度往防空设施所在地奔逃,唐方与阿罗斯、艾尔玛则趁乱潜入安放灵棺的大殿,等待那些贵族与官员们离开后走到灵棺跟前。
艾尔玛不清楚唐方在打什么主意,但她知道外面那些混乱来自那2架女妖战机,于是定下心来仔细看他施为。因为她很好奇这间大殿有什么东西比飞利浦与老班尼还有吸引力,让他不惜打草惊蛇。
正想着的时候,唐方冲奥瓦尔下命令道:“打开它。”
接下来艾尔玛看到一幕匪夷所思的景象,她眼中的奥瓦尔伯爵不再伛偻,直起脊梁,双手十指肉组织膨胀蠕动,指骨暴涨一截,变成一种让人恶寒的坚硬材质,锐利的骨刺在透明灵棺密封处一划再一提,棺椁应声而开。
艾尔玛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多多少少有些害怕。
作为一个女人,骤然面对死尸,难免会心生恐惧。
罗伊没有动,只是扭头望望唐方。很好奇他为什么命令拟态雏虫打开棺椁,一具死尸而已,有什么好瞧的,哪怕他生前是一位高贵的公爵。
阿罗斯往旁边稍微移动脚步,用身体挡住艾尔玛一些。
唐方心念一动,虫后硕大的身躯由几人对面走出。将那些鲜花与摆设弄得一片狼藉。
艾尔玛眼都瞪圆了,不自禁又往后急退三步,一屁股坐在地上,面白如雪,唬的上下牙齿直打架。
她几时见过这种体型堪比坦克的异形,若不是前面唐方、罗伊等人没有动,之前又见过“奥瓦尔”的手发生变异,多少有一些心理准备,恐怕早就忍不住尖叫出声,甚至夺路而逃。
她今天见识过太多太多不可思议,比20多年人生加起来都多,隐形战机、变形人、还有黑洞中走出的狰狞巨兽。这一刻,她总算知道为什么豪森对唐舰长推崇备至,近乎盲目地认为这世界上没有他办不到的事。
罗伊看着她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认为这样做不好,使劲憋了半天终于压下胸口那团笑意,挠着头皮说:“别怕,它很温顺的。”
把一只有着尖锐的附肢,长着蜘蛛一样的细腿,体型大如坦克的狰狞异形用“温顺”这个词来形容,她觉得要么是罗伊脑子坏掉了,要么是她自己脑子坏掉了。
另一边,唐方无视身后吓的浑身哆嗦的艾尔玛,向虫后传去一道指令。
下一秒,虫后伸出一根最细的附肢一点一点送入康格里夫身体。
他在等待,罗伊在等待,阿罗斯也在等待。
艾尔玛觉得双腿渐渐恢复一丝力道,试着从地上爬起来。
便在这时,他大叫一声:“不好!”双手勾住阿罗斯与罗伊的身体往后疾退。
陡然间,灵棺内响起一声好像囊泡破裂的声音,一条手臂粗细的血色触手往旁边一扫,迅速缠住反应迟钝的“奥瓦尔”,用力往灵棺里面拉扯。
嗞
伴着一声嘶叫,“奥瓦尔”开始扭曲变形,从一位西装革履的贵族变为面目可憎,身上长满恐怖肉瘤的怪物。
艾尔玛吓得一哆嗦。刚刚直起的身体又一次瘫倒在地,随后被唐方一把抱起,快速向后退却。
与此同时,另有一条拇指粗的血色触须像灵巧的蛇一样环绕虫后的附肢一路往上爬行。他不敢怠慢。第一时间传去自残指令,虫后背部粗大附肢如同一把锋利长刀,由上而下斩过,将那根细小附肢与身体的连接切断,快速后退。重新回归虚无。
唐方抱着艾尔玛退出三丈左右才停下脚步,转身望向大殿中央的灵棺,冒牌奥瓦尔已经彻底变化成拟态雏虫的样子,被那条血肠一样的触手一点一点拉进灵棺里面。
康格里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灵棺坐起,当然,他没有活过来,活过来的只是他的肉。
一些触角似的东西从他脸上、下巴、额头钻出,鲜血与脓液一滴一滴淌下,甚至一粒眼球凸出眼眶,吊在与嘴巴平齐的地方来回轻摇。
艾尔玛终于忍受不住心头情绪。发出一声尖叫。
罗伊的脸色同样微微发白,任谁看到一个从棺椁爬出的恶心死尸都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