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房间里,李怀风自己躺了下去。
躺下之前还让人铺上塑料布,怕自己流血把人家的床单弄脏。
“你还需要什么?”李一国问。
李怀风摇摇头:“什么都不需要了,你们都出去吧,我自己弄好了会叫你们的。”
李一国摇摇头:“我不能让你自己在这个房间里,否则出事了我们没办法最快速度做出反应和调整。你坚持自己动手,我答应你,但是你身边至少有有个帮手,我的私人医生。”
“别再提你的私人医生了。”李怀风道:“他一定医术高超,但是我西医和中医不同,我怕他胡来弄坏我的经络和穴道,到时候更麻烦。我说我行,就肯定行,请你们都退出去吧,当着你们的面儿做手术,我会感觉我像是在表演。”
众人拗不过李怀风,只好都退了出去。
本来这个房间就是医药房,里面的床也是手术床,大家族的房子大,能用的东西也多。
但是李怀风需要的,仅仅只是一把刀,一个火种而已。
众人退了出去,李美贞急切地道:“他这个人怎么这么固执,哪有自己给自己取子弹的,就算是拍电影,也都是自己的兄弟撒上火药什么的来麻醉一下,爸爸,就放他一个人在房间里,好吗?我怕。”
李一国摸了摸自己女儿的头,从进门到现在,他第一次好好看看自己的女儿:“女儿,你能平安回来真的太好了。不要担心了,我们到隔壁的房间去。”
原来,隔壁房间的玻璃,在李怀风那屋看上去只是镜子,这是当初设计的时候,就让护理人员能够和病人隔离,又随时可以观察病人情况的装置。
众人站在玻璃面前,看着李怀风一个人颤抖着点燃酒精炉,然后开始唱歌。
李怀风学着京剧花旦的声音拉了个长音,唱到:“驸马!”
李怀风的脸色越来越白了,他的血已经止住了,但是身体的伤却不能修复,因为子弹在里面。
李怀风拉细了嗓子,虽然很虚弱,但是表情还有些调皮地学着女腔慢慢悠悠,有板有眼地唱道:“听他言吓得我浑身是汗,十五载到今日才吐真言。原来是杨家将把名姓改换,他思家乡想骨肉就不得团圆。”
李怀风一边唱,一边在火炉上面烤着小刀,销魂的表情和根本不专业的唱腔,显得特别滑稽。
所有人都留着冷汗相互对视一眼,心说这人心太大了,这么严肃的事情之前,竟然唱上了?
李美贞皱着眉头:“他在这里哼哼呀呀的唱什么呢?”
李一国道:“京剧,四郎探母的一个选段,调子蛮准,但是他为什么唱花旦呢?里面明明有老生的。”
“爸爸。”李美贞责怪地道:“现在不是探讨这个的时候。”
杜浩沉静地道:“唱歌也好,唱戏也罢,这个时候能够调节心态,稳定情绪,知道自己动手有没有麻药会很疼,这应该是他的本能反应。大概是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看着李怀风在火炉上烤刀子,那是即将割开自己皮肉的刀子,但是李怀风的表情倒像是在参加烧烤晚会,正在烤一个肘子。
李美贞摇摇头:“好n哦!”
所有人一起看向她。
李怀风感觉烤的差不多了,在手里看了看刀子的刃口,嘴里哼哼唧唧地继续唱:“驸马,尊一声驸马爷细听咱言:早晚间休怪我言语怠慢,不知者不怪罪你的海量放宽。”
李怀风唱完了花旦,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呼吸了几个回合,闭上眼睛,刀子慢慢地插进肩头,疼的同时颤音唱着老生:“公主啊!”
这一声的颤音绝对真实,那是剧烈疼痛带来的颤抖。他的神识全部集中在伤口,力求用神识看的透彻,嘴里加快速度唱戏,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西皮快板:快速、激烈,节奏感强的唱法,类似于摇滚我和你好夫妻恩德不浅,贤公主又何必过于歉言。杨延辉有一日愁眉得展,焉敢忘贤公主恩重如山。”
“他闭着眼睛!?”李美贞问。
“太神奇了,我从没见过这么自己给自己做手术的!”崔美慧道。
“那你见过怎么自己给自己做手术的?”李一国问。
崔美慧嘴角动了动:“怎么做的都没见过。不行,我看不了了。”崔美慧惊恐地转过头去。
李怀风的血顺着肩头流下,流到了床单上,滴到了地板上。
他闭着眼睛,一只小巧的手术刀完全切开了皮肉,在里面搅合,嘴里开始唱花旦:“西皮快板说什么夫妻情恩德不浅,咱与你隔南北千里姻缘。因何故终日里愁眉不展,有什么心腹事你只管明言。”
李怀风一咬牙一使劲儿,啪地一声,一个已经变形的子弹头落在了地板上,滚出了好远。
李怀风大口喘气,满头是汗,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妈了个巴子的,疼死老子了。”
李怀风拿出自己的创伤膏,在肩头胡乱抹着,没有麻药的情况下在伤口涂抹伤药,莎莎的痛楚十分明显。抹完了就又向胸口的那个伤口下手。
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减缓疼痛,李怀风依旧在唱,开始唱老生的西皮快板:“非是我这几日愁眉难展,有一桩心腹事不敢明言萧天佐摆天门两国交战,我的娘亲押粮草来到北番。我有心过营去见母一面,怎奈我身在番不能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