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得看着他,惊奇于他竟然这么冷静,我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好难听:“是谁?”
他的嘴紧紧贴着我的耳朵:“束太太”
这三个字像是炸弹一样在我耳边爆炸,连续不断的声音震碎了我的耳膜,我突然觉得骆安歌的嘴唇是蘸了鹤顶红的毒药,我觉得他的声音就是三尺白绫,一刀一刀凌迟着我。
我摇着头看地上的束从轩,又看着骆安歌:“你胡说,不可能。”
骆安歌箍着我的脖子:“勿忧,是真的,刚才我们进去的时候,那嫌疑犯说的。”
我突然狠狠推开他,用尽了全身力气大喊:“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那人胡说八道,推卸责任。”
我冲到束从轩身边,摇晃着他的肩膀:“束从轩,不可能,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你告诉我啊。”
束从轩抬起头,泪眼迷蒙地看着我,我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哭起来可以是这样的无助,他抓住我的手臂:“阑珊。我真的没有妈妈了”
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闪烁着很多人的脸,然后我向后倒去,失去了知觉。
再醒过来的时候是半夜,骆安歌握着我的手趴在窗边睡着了,旁边放着文件。
我动了一下,他立马醒过来,捏了捏我的脸:“宝贝。告诉我,哪里不舒服?”
我摇摇头,沙哑着问:“我怎么了?”
他脱了鞋子爬上床抱着我:“还好意思问呢,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医生说你营养不良。”
我有点不好意思,他不在我总是没着没落的,能记起来一日三餐就已经不错了。
我觉得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问骆安歌事情怎么样了,绑架一事是不是真的是束太太做的?
骆安歌的呼吸扑在我锁骨上,他闷哼了一声,叹息道:“宝贝,不管是不是束太太,这件事都过去了。”
我摇头,想起束从轩那张脸就难受得要死,这件事怎么过得去呢,不知道又要掀起什么滔天巨浪出来。
奶奶叫人绑架亲孙女,逼着绑匪用那样残忍至极惨绝人寰的方式害死了亲孙女,这件事过得去吗?
骆安歌被我气得笑起来:“过不去你还想怎样?”
这个问题真好,我到底想怎样?
我想束文安死,我要他为我的孩子偿命。
我承认听见有人举报他的时候我很开心,我巴不得他立刻就被双规立刻被赶下台,可是我从没想过要束从轩难过,更遑论说要那个可爱懂事的孩子遭受那些恶毒的对待。
我真的没想过,虽然不是我指使人绑架的,但是我觉得踏雪遭受了那样的事情。我也有份。
我甚至在想,是不是束文安知道我知道是他绑架我的事情了,他也知道我在调查他,他知道我要报仇,所以他迫不及待把靳江母女推给束从轩。
想到这里我就难过的要死,我觉得自己就是那只伸向踏雪的魔爪,我觉得自己才是恶魔。
嫌疑犯一口咬定是束太太指使他绑架了踏雪,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是真的,他提供了几段录音,都是束太太和他的通话录音。
想不到这人还留了一手,警察做了精确比对,发现那就是如假包换的束太太的声音。
可是,单凭几段录音,当然不能定束太太的罪。
于是案件又陷入了取证阶段,省厅领导特别重视此案,我爸连续加班熬夜一个星期,终于带着人把绑匪的另外两个人抓获。
绑匪总共就是这三人,为了防止他们串供,自然是分开审讯。
可是,我爸手底下的人把审讯的所有技巧都用上了,那三人口径一致,纷纷说是束太太指使他们绑架踏雪。
我爸不敢大意,向上一级领导汇报此情况,束文安是省委书记,他的孙女遭受了那样惨绝人寰的待遇,罪魁祸首居然是他的太太,也就是孩子的奶奶,我爸不敢大意。
本来这件事是保密的,毕竟还没有确定罪魁祸首就是束太太,而且涉及到省委书记,这是必须保密的。
可是不知道谁走漏了风声,那些记者把公安局围堵起来,导致我爸下班的时候车子都开不出来。
原本以为闹一闹也就过去了,谁知道住在医院的靳江也知道了。
平日里她就是一副小鸟依人的温顺样子,谁也没想到她身体里蕴含着那么恐怖的力量:她跑到束太太的墓地,用锤子砸烂墓碑,把骨灰盒取了出来。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她抱着骨灰盒,披头散发跑到束文安住的医院,用早就准备好的汽油,点火烧了骨灰盒。
束文安吓得从床上掉下来,要去抢骨灰盒,可是终究是晚了一步。
靳江烧完骨灰盒,很冷静的坐在沙发上打电话报警。
警察赶来带走她的时候,她扭过头去对着束文安露出一个好看的笑,说了一句:“束文安,人在做,天在看。你会遭报应的。”
而束文安,满头大汗捂着胸口,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整个束家彻底乱了,全部事情全都压在束从轩身上,而眼下最紧要的事情就是踏雪的死,不能再拖下去了,案子得尽早结束。
我去看他,他瘦得脱了形。医院和警局两头跑,我都觉得他随时可能会倒下去。
最后骆安歌找了我爸说情,靳江被保释出来,不过她坚决不去医院也跟束从轩回去,只是要求一个人静一静。
可是担保人是骆安歌,我们不敢让她单独待在一个地方,怕她偏激之下又做出什么事来,只好叫阿穆带着人跟着她。
束家继续成为康城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从束文安的为官之道,到踏雪的死,到束太太的死,再到束从轩被取消的婚礼,全都是话题。
因为出了这档子事,导致中秋节也是愁云笼罩,骆连慈带着莫萦怀去了瑞士,骆安歌就带着我回了关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