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俩去吃日本料理,不约而同想起当年我们还有李万秋在这里喝醉大闹的情形,好像还在昨天,其实我们三个已经好久没聚在一起了。
李万秋生了孩子之后就跟着江城幻去了北京,我还记得他们走之前约我一起吃饭,那天下着小雨,李万秋的脸有点浮肿,她拉着我的手絮絮叨叨:“阑珊,我要走了,我知道是因为你,骆公子才肯放过我妈和我公公。”
当时我并不知道江家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好久没有江福海的消息,后来才知道,江城幻从江福海手里接管了公司,打算北上发展。而江福海夫妻,再也没在康城出现过。
夏琪听完我的话,惋惜地摇头:“再也回不去了,希望他们一切都好吧。阑珊,怀孕后我一直在想,要是没有那些破事,我们几个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好。还是不好?幸福还是不幸福?”
我握住她的手,感受着她的幸福:“这个世界没有如果,夏琪,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珍惜身边的人,不要让将来的我们后悔。其实我们该知足的,何俊熙对你那么好。骆安歌也对我那么好。”
她吸吸鼻子,眼泪就那么流下来:“这次回来我还有一件事,何俊熙帮我爸在香港那边的大学谋了份职,你知道的,我爸志不在当官,他就想好好搞教育。我妈也会过去,手续都在办了,很快就走。”
虽然这是个好消息,但是我还是难过,以后我们姐妹要再见,真不是那么容易了。
“哭什么啊你,又不是不见面了。”
我抹一把泪:“为你们一家高兴,真的。”
她又说:“还有一件事,我跟何俊熙商量之后,决定年前把婚礼办了,免得到时候肚子大了不方便。”
我噗嗤笑起来,真是讨厌,好消息一个接一个,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许是夏琪怀孕的好消息刺激了我,我也突然万分期待起来,想着要快快调理好身体。自己也要一个才行。
那几天我都是跟夏琪混在一起,反正她现在是富太太,读书什么的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不过她还是耐着性子陪我听课,陪我去图书馆看书。
我们俩像刚进大学那会儿,天天吃食堂,我也不去公司送便当了,有时候骆安歌说要来接我,也被我找借口推掉。
骆公子终于发怒,他发怒的结果就是,迟迟办不下来的手续,四天后就全部办好。
骆安歌甚至帮夏叔叔申请到了美国某常春藤高校的合作意向,这方面一直是夏叔叔擅长的领域。
夏琪一家离开的时候,我哭得倒在骆安歌怀里,夏琪一开始还能笑,笑我经不起离别,笑我大惊小怪,笑我这样那样,可是当广播里通知前往香港的乘客过安检的时候,她哇一声哭起来,抱着我就不撒手。
她恨恨的看着骆安歌,啜泣着:“骆安歌,你对我们勿忧好一点啊,千万别欺负她啊,要跟她白头到老啊你要是敢欺负她,或者让别人欺负她,我就把她藏起来,让你一辈子找不到她。我发誓,我说到做到。”
骆公子才不以为然呢,他看了看夏叔叔和苏阿姨,有点不耐烦:“你们快把她带走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跟我说,或者跟我老婆说。”
夏叔叔点点头:“安歌,一直欠你一句谢谢。真的,谢谢你。”
某人笑起来:“夏叔叔,不客气,真的。”
苏阿姨红着眼睛,看了看我们,声音有点低:“骆公子,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骆安歌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他就和苏阿姨一起去了栏杆边。
夏琪抱着我,拍了拍说:“你要好好的啊,骆安歌要是欺负你,我回来削他。”
夏叔叔情不自禁笑起来:“得了得了,又不是生离死别。”
我们手拉手说了一会儿话,苏阿姨就走过来,她抱了抱我。最后一家三口挽着手进去了。
回去的路上我问骆安歌苏阿姨找他做什么,在我心目中苏阿姨一直是话不多的温婉的女人,她有什么事情要避开我们单独跟骆安歌说?
“没什么,就是问我一些康大的事。”
康大?
“苏阿姨问我接任的校长是什么人,可不可靠之类的。”
夏琪走了以后我又回到了以前的状态,有一天骆安歌说他有应酬可能要很晚回来,要我放学了就回家吃饭。
从图书馆出来。看见束从轩站在门口那棵紫藤花树下。
我好久没见到他了,只知道踏雪下葬以后他就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公司上,有时间就去医院看望束文安。
谁也没有提及靳江讲过的事情,谁也不知道踏雪之死,罪魁祸首是谁,我不知道束文安是不是活在恐惧和内疚中,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半夜梦醒看着窗外乌黑乌黑的夜发呆,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流下悔恨的泪水。
看见我出来束从轩挥挥手:“嗨,阑珊,好久不见。”
我深深舒口气走过去:“你最近还好吧?”
他点点头:“我要去英国了,走之前想请你吃顿饭。”
去英国,怎么这么仓促?
“我想回到学校去充电,也不知道这一走什么时候才能再见,走之前就想见一见你。”
我们俩去立春吃饭。不知为何我觉得特别伤感,李万秋走了,夏琪走了,现在束从轩也要走,我身边能说得上话的朋友都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
束从轩说,其实他的梦想并不是开公司成为商人。他最想的就是成为大学教授。
他觉得那样的生活才适合他,说完了他看着我笑。
我心里酸酸的:“你走了你爸怎么办?”
“我请了护工照顾他,再说还有我姐,应该没问题的。”
其实我知道他是在逃避,几乎是一夜之间,风光无限的束家跌入泥淖,要是我我也承受不住。
这种拥有了再失去的感觉。才是最要命的。
束文安还好,他心狠手辣口蜜腹剑笑里藏刀惯了,一个可以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手的人,你也没办法跟他谈论什么人性,他的人性早就被狗吃了。
可是束从轩不一样啊,他那么干净,却被迫跟着束家一起跌入那臭烘烘的淤泥。
“也好也好,也许换一个环境,一切都会好起来。”
他点点头:“阑珊,谢谢你,我知道从始至终你都在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