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担心,束从轩到底知不知道束文安死定了?
他这次回来,是真的回来探病,还是被迫回来协助调查?
过了两天才知道,束从轩是回来协助调查的,不止他,连束艾卿都被请去问话。
这些东西当然上不得台面,新闻上也没有播报,是骆明泽找到家里来,我才知晓此事。
我正蹲在茶几前插花,听见有人喊我:“阑珊”
我扭过头去,看见站在门口的那人一怔,愣了愣才说:“爸,你来了,快进来啊。”
四嫂有点局促地站在那里:“姑娘,我想通报来着,可是骆先生说”
我笑了笑:“没事,都是一家人是,四嫂你去泡茶去。”
骆明泽走过来,在沙发上坐下。我看他气色不太好,就关切地问:“爸您是不舒服吗,怎么脸色不太好?”
他摇摇头:“没有,就是这几天没睡好。”
我继续插花,四嫂端着茶杯过来,骆明泽接在手里,突然问我:“阑珊,安歌这几天很忙吗?”
我点点头:“嗯,快过年了,他当然很忙。”
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遂看着他,又问了一遍:“爸,你怎么了?”
他低下头去:“我去公司找他,他不见我,也不去骆艾集团开股东会,他在躲我。”
“为什么呢?”
“因为”他抬起头看我,“这几天你束姨被有关部门请去谈话,好像是束书记的事其实你也知道的,你束姨什么也不知道。”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事情。想来他是找了骆安歌好几次都见不到,只好找到家里来,想通过我曲线救国。
骆安歌为什么不见他呢,难道真是因为多年来父子关系一直势同水火?
不对,骆安歌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一定是还有别的原因。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束艾卿其实知道束文安的那些事情,但是她选择了做他的帮凶。
我突然觉得一阵恶寒,束艾卿真的是帮凶吗?
要真的是,真是陷骆家于不义。真的是要逼着骆安歌父子的关系进一步恶化。
我不能告诉骆明泽我知道束文安的事情,我只能装作不知道,然后趁他喝茶的时候,快速给骆安歌发短信:“你爸来了。”
也就是三五秒钟的时间,他快速回过来给我:“我马上回来。”
我收起,看着骆明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那一刻我在想,要是被有关部门请去协助调查的是关尔雅,骆明泽还会这么着急吗?
也就是十多分钟的时间,骆安歌就赶了回来,他一进门就把外套递给四嫂,然后径直走过来,脸上看起来满是乌云。
我赶忙站起来,迎面一把抱住他撒娇:“怎么就回来了,我们还没做饭呢。”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我的意思,许是不想我为难,他不着痕迹叹息了一声,抱着我问沙发上的人:“怎么来了?”
束文安自然是比任何人了解他这个儿子的,什么抛砖引玉什么铺垫埋伏什么的,都没有开门见山来得爽快。
“安歌,是这样,你爷爷奶奶不在家,也不敢让他们知道。你束姨的事,能不能麻烦你找找关系?”
骆安歌冷笑:“对不起,这是政治,轮不到我做主。”
骆明泽叹口气:“安歌,我知道你还在怨恨我们你妈妈的事,那件事”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骆明泽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在这时候提关尔雅的事情,这不是找死吗?
骆安歌突然喊起来:“别给我提我妈妈的事,你们有什么资格提她?当年那件事,你别以为我全忘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以为我会看在安心的面子上,不跟你们计较是吗?”
骆明泽知道自己触了日子的逆鳞,赶忙解释:“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安歌,爸爸希望你能不计前嫌帮一帮你束姨。”
“我凭什么帮她?因为他是你老婆吗,还是因为她害死了我妈?”
我真害怕他们吵起来,这么久以来骆安歌隐忍到了什么程度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有时候半夜他会做恶梦,梦里全是压抑的呼喊,喊妈妈
我们都经历过锥心的疼痛,但是有人帮我选择了深度催眠,去忘记那些痛。可是他没有,他只能一次又一次去承受。
我感觉他身体里的怒气像野兽一样快要喷薄而出,我感觉他快要控制不住了,赶忙对骆明泽说:“爸,您先走吧,这件事我来处理。”
还好他比较相信我,或者完全是没有办法了,他点点头,耷拉着肩膀走了。
我帮骆安歌顺气,安慰他:“好了好了,至于吗,他好歹是你爸。”
他看着我:“我宁愿没有这样的爸爸。”
我知道他的意思,叹息了一声:“我们别生气了,今晚我给你做酸菜鱼好不好?”
他点点头,问我生日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我们是打算提前一星期去丽江大理的,所以这段时间骆安歌才忙着处理公司的事情,就是要腾出时间陪我。
我告诉他准备好了,过两天就可以出发,享受我们的二人世界。
他这才高兴了一点点,凑在我耳边低声说:“宝贝,你说那次在丽江客栈,我要是再狠心一点点,把你吃了,我们会不会老早老早以前就在一起了?”
我脸红起来,推了他一把:“想得美。我那时候未成年,你也忍心下手?”
他嘿嘿笑着:“还好还好,你现在还是我的,要不然我非得疯了。”
后来骆明泽再没有来过,只是听骆安歌说,有关部门经过调查之后,并没有发现束艾卿姐弟没有参与束文安的案子,束从轩彻底不知情,倒是束艾卿,知情不报。虽然不构成犯罪,但是涉及违法,已经被处罚。
我也没再见过束从轩,只是出发前往丽江那天早上,在电视上看到束文安被双规的消息。
具体怎么回事新闻上并没有明说,只是说涉及严重违法乱纪,检察院已经介入,接下来就会是审查起诉一系列程序。
我呆呆地坐在那里,直到骆安歌喊了我好几遍我才回过神来,然后就看见汤云宗和汤川秀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汤云宗走过来,轻轻抱着我:“阿忧,束文安被抓了,很快你爸妈就可以昭雪了。”
我点点头,他颤颤巍巍从怀里掏出一个什么东西塞给我:“十六年了,阿忧,整整十六年,爷爷没给你过过一次生日。这是爷爷给你的生日礼物,你拿着。”
我松开手一看,是一块血玉,一看就价值不菲。
我正想拒绝。骆安歌站在一边说:“爷爷的一片心意,拿着吧。”
我只好收起来,汤云宗很高兴:“我跟阿秀得回美国一趟,等我们回来,再给你补办生日。我们走以后,安歌,案子进展就交给你了。”
骆安歌点头:“爷爷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到了丽江有车子来接,直接把我们拉到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我抬起头一看:破碎的黎明。
这不是关尔辰的客栈吗?
骆安歌从后面抱着我:“这里对我来说有特殊意义,所以我把它买下来了,以后你要是想来,我们就住在这里。”
“你买下来了?”
关尔辰那样的人,舍得卖吗?
骆安歌狡黠一笑:“她自然是舍不得,不过她有把柄在我手里。”
什么把柄?
骆安歌牵着我进去:“以后再告诉你,我们先回房间洗个澡,晚饭后我们去古城逛一逛。”
房间在顶楼,环境和风景都很好,我觉得很高兴,只要跟骆安歌在一起,我就高兴。
我吊着他的脖子撒娇:“老公,等我们老了,就来这里养老好不好?我们在院子里种满雪塔,我每天教孩子们读书写字,给你们做饭。你呢,就每天陪着我,好不好?”
他啄我一口:“好,什么都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