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妇女所指的那间拐角的办公室坐着,是一个头发稀薄到只有额头上一缕的中年男子。
当林曾和江画来找他时,他正扯着嗓门,在打电话。
“哎呀,我的老领导,就这么办,我就听你的。”中年人一口清河市口音,看起来一副老油条的模样。
出于礼貌,林曾和江画没有打扰他。而是等他东拉西扯,结束电话之后,才把来意告知。
“哎哟,”这个展览馆的主任,一脸诧异地说道,“丢了?这个事情,我不知道呀,这样,你们两位先回去等等,我核实一下,再给你们回复。”
这个地中海发型的中年主任,看似态度比之前那个中年妇女好多了。
但是,江画却没有那么容易被忽悠走。
她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
实在太恶心了。
“那什么时候能给我一个答复?我需要具体的时间。”江画没有被他忽悠搪塞,而是语气有些凌厉地问道。
江画平日里和人交流的时候,都是平静温和,很少有火气。但她本质上,却不是一个会忍气吞声的软柿子。
“这我说不好,我现在什么也不知道,你们总不能无理取闹,总要让我核查一下吧。”这个不知姓名的中年主任,有些不耐烦地捋了捋自己额前那一条少得可怜的头发,面色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这帽子扣得倒是很大,”林曾气极而笑,“我们用来参展的画作丢失了,倒是我们无理取闹了。马上就要到春节年假了,被你这么一拖,等到过完年,黄花菜都凉了。”
“那我也没办法。”此时,这个中年主任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转变,他的语气比之前的中年妇女更加蛮横,“你们爱等不等。”
“既然你们无法解决这个,那我只好报警了。”江画不再和他啰嗦,取出手机,转身离开这间办公室。
林曾冷眼观察着这位中年主任的表情,育种师能区分符纹繁杂线条的细微不同,因此他们的观察力都非常敏锐。他能明显感觉到眼角不易觉察地抽搐了一下,眼神变得有些不善。
一个非常微弱的变化。
而且在注意到林曾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时,这个异样的表情很快就消失了。
这个油滑的中年人,又恢复了初见时笑眯眯的神情,对林曾无奈地摇摇头说道:“现在的年轻人,性子真是太着急了,还没核查,报什么警啊,说不定画根本没有丢失,只是在仓库的哪个角落,一时忽略,找不到而已。”
“那就让警察同志来找吧。”林曾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也转身离开办公室。
在展览馆的走廊上,江画挂掉电话。
耗费了很多心血的画作突然丢失,江画的显然没有好心情。
不过,她没有同林曾抱怨,而是满腹心事,在思考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警察什么时候过来?”林曾虽然知道这个主任肯定有些问题,但是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他并没有告诉江画。
“大概半个小时。”江画翻看着自己的通讯录,虽然心事重重,还是抬头笑着对林曾说道。
“我去找一个朋友,看看能不能请他帮忙。”林曾心里有些头绪,准备离开一下,于是对江画解释道。
“嗯,你放心,我应付得来。”江画点点头,她的手机联系人目录,停留在一个页面,并没有拨打出去。她听到林曾所说,点头说道。
林曾伸手握了一下她的手,温热的掌心,微微有些干燥,手指下还有薄薄的细茧。这不是一双养尊处优的细腻手掌,但碰触的时候,清爽舒服。
江画一愣,脸上有些赫然。
“别急,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嗯,”江画压下准备脱口而出的“谢谢”二字,虽然她这方面神经大条,但是这种时候,也意识到冒出这两个字并不妥当。她将感谢暗放心中,轻轻反握林曾的大手,反而安慰林曾说道,“没事,最糟糕的情况,是丢了就丢了呗,大不了我再画一幅。”
“那可不行,”林曾余光瞥向那个主任的办公室,意有所指的说道,“那可不行,总不能让坏人得逞,小人牟利。”
林曾走出展览馆,按照手机电子地图的提示,寻找最近的花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