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氏带着景行苑的人来了,有费如梅、赵贞芳、迎春、冬福等人,也有费纯的父母和弟弟三岁大。
当然,还有费映环的幼子,才两岁大的费如皋。
他们远行的借口,是搬去福建那边,跟在外当官的费映环住在一起。
“那就是南昌城吗?城墙好高啊!”费如梅已经十五岁,长得跟姐姐很像,不过性格更加外向活泼。
不怪费如梅惊叹,南昌城墙高达9.3米,厚6.7米。不计三合土和条石地基,地下还有深达3.5米的城墙你想挖地道都挖不进来。
为了增强防御力,城门被削减至七座,每座城门都增筑了瓮城,且每座瓮城都有千斤闸。
至于护城河,宽35米,深5米。
想攻城,先填护城河,这已经是个大工程。
若无内应,南昌城是不可能攻破的!
赵贞芳跑出来说:“二姐,娘让你别乱跑,快快回船舱去。”
费如梅说:“我没有乱跑啊,就出来看看稀奇。”
“快进去吧。”赵贞芳说道。
费如梅撇撇嘴,转身回舱去了,颇为留恋的再看了南昌城一眼。
赵贞芳跟着进去,笑着说:“娘,二姐回来了。”
“这里不要乱走动,过了南昌再出去。”娄氏叮嘱道。
“为什么啊?”费如梅颇为好奇。
娄氏不愿解释,只说:“过几日你就知道了。”
赵贞芳问道:“娘,听说吉安府有反贼,我们路过吉安府不怕反贼抢吗?”
“不怕。”娄氏笑容古怪。
如今的赵贞芳,跟娄氏格外亲热,已经把娄氏当成亲娘对待。
只因娄氏本身就待她不错,赵瀚起事的消息传回,就加倍善待起来。甚至在私底下,景行苑的家奴们,称呼赵贞芳为“三小姐”。
赵贞芳打开舷窗,默默看着岸边景色。
她的心情迫不及待,听说哥哥也在福建,终于可以跟哥哥团聚了。
前方遇到钞关,排队交钱之后,大船总算顺利通过,娄氏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便是赵瀚的地盘!
江西巡抚李懋芳,已经被召回北京,但其私设的钞关仍在,左布政使丁魁楚收钱快乐得很。
新任江西巡抚、南方五省总督朱燮元,如今依旧在贵州,估计还没收到消息。
不过嘛,江西总兵朱国勋已经赴任,而且坐船直奔九江,从江州兵备佥事那里接管水师。
朱国勋以前在福建打海战,靠刷海盗不断积累军功,因参与覆灭刘香而升至副总兵。他自然是会打水战的,并且有些看不起内陆水师,认为击败赵瀚的水军轻轻松松。
此时此刻,他一边在鄱阳湖操练,一边派人联络郑芝龙,希望能买些火炮装备在船上。
江西的官兵与反贼,都在升级武器装备!
船行至丰城码头靠岸,娄氏派人登陆采购食品,同时把费廪、凌氏叫来。
“夫人!”费廪夫妇恭敬行礼。
娄氏微笑道:“坐吧。”
“谢夫人。”夫妻俩小心翼翼坐下。
娄氏问道:“你们可知,此行是去哪里?”
凌氏回答:“去福建。”
娄氏摇头:“去吉安。”
“吉安可是反贼的地盘。”费廪惊道。
庐陵赵贼的大名,早就传遍整个江西。更何况,广信知府兵败身亡,四千多乡勇只逃回去几百个,铅山那边简直谈起赵贼就色变。
娄氏微笑道:“庐陵赵贼,便是瀚哥儿。”
“瀚……瀚哥儿!”夫妻俩惊得合不拢嘴,瞪大双眼看着娄氏。
娄氏又说:“你们的儿子,是瀚哥儿手下大官,帮瀚哥儿掌管钱粮。”
夫妻俩并无喜悦之情,反而惊得浑身发软,仿佛就像天塌下来一半。
他们是做家奴的,即便有野心,也不过多贪点钱财,今后做鹅湖费氏的大管家。凌氏更被收拾得服服贴贴,早就熄灭了做夫人的念想,再不会自称为“凌夫人”。
造反,距离他们太过遥远。
娄氏指着舷窗外的城池:“这座县城,也是瀚哥儿的。”
夫妻俩面面相觑,他们的世界,只有鹅湖费家大宅。
费廪年轻时,跟着费映环一起去过铅山县城,也去过广信府城,好歹还算有点见识。
而娄氏,去一趟河口镇,对她来说就是出远门了。
这里整座城市都是瀚哥儿的,已完全超出他们的想象范围。
娄氏拿出两人的身契,说道:“瀚哥儿治下,不许蓄奴。费纯做了大官,也不可能让你们再当奴仆。且拿去吧。”
费廪下意识接过,突然给自己一耳光。
不是在做梦!
夫妻俩受惊过度,甚至都忘了感谢,只傻傻愣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