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又有人提出了一些扶助农业生产的举措,相比起以十年为时间单位的水利工程,要让人容易接受得多,经过一番商议,众人便各自离去了。
审配有了具体的事情要做,也匆匆离开州府,看他的架势,应该是会认真地考虑一下,要如何让家族跟着自己去走。
片刻之后,原本熙熙攘攘的议事厅就变得人声稀落,只剩下还在收拾文件的刘备,以及面色仍然有些不好看的田丰了。
“元皓先生,可是还有事情没说?”刘备把一大堆文件整理完毕,码放在案桌角落,然后抬起头看着田丰,温声说道。
田丰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说话了,“使君可是对我等失望了?”
“失望?”刘备笑了笑,“沮公与在南边主持百万人屯田,每日里操劳不辍元皓先生和审正南踏遍幽州,探求理政之道,对于三位的人品和才能,我没有半点失望,真正应该失望的,是你们自己。”
“我们自己?”田丰有些不解。
“正是。”刘备正色答道:“元皓先生可以自己回想今天的议事过程,我们讨论了多少提议,敲定了多少举措,花费了多少时间,而两位为了争吵,又花费了多少时间?”
这一点不用刘备多说,田丰自己想想,也是羞愧得无地自容。
“两位的才能、阅历,无不远胜这些年轻人,可是花费同样的时间,他们能做的事,却是两位的十倍不止,这就说明你们完全辜负了自己,完全是在浪费自己的生命。”
田丰默默无语。
“先生不是提出幽州本土人口过多的问题吗?那就召集审计署的人来算一算,究竟留存多少人口,把百姓迁徙到哪里,新打下来的乐浪能不能再迁人过去。”刘备继续说道:“人手不够就去书院里找学子帮忙,在实干中筛选有用之人并提拔出来,这件差事,先生做不做得到?”
“尽力而为!”被逼到这个份上,田丰知道,自己再不做一些实际的工作,拿出成绩出来,“空谈无用”这个大帽子就要被扣在脑袋上摘不下来了。
终于打发走了田丰,刘备长长松了一口气,开始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四十多岁这个阶段,正是男人才能、精力和阅历结合得最完美的时期,处于这样年龄的男人必须要有事做,要让他们忙得脚不沾地,但凡有半点多余的精力,这些人就会化身斗鸡,寻找宣泄的空间和对手。
像田丰审配还有沮授这种性情刚强,又长期没有得到重用的才智之士,他们都是憋了一肚子的怨气,过多的精力无处散发,只有让他们分散开来,肩膀上压一堆担子,在繁忙而又充实的工作之中,才能消磨得掉。
沮授当初也是看谁都不顺眼,结果三个月的屯田下来,每天风里来雨里去,变得又黑又瘦,像是老农一般,脾气反倒是好了许多,与手下官员也相处得越发融洽。
在沮授身上得到的成功经验,如今又被刘备用在了审配和田丰身上,他就不相信,在忙得喝水都嫌耽误时间之后,这些人还能为了一点小事争吵不休。